李丽萍|一个女儿眼中的父亲


李丽萍|父亲

  作者:李丽萍  网名:枫叶,黄梅孔垄人。小学教师,一个热爱文艺热爱生活的人

我是父亲最小的女儿,不知不觉间,父亲离我们远去已十五年有余。


    

    总记得,父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吃力地伸出干瘦的手,嘴里模糊地叫着我的名字,霎时,泪水如泉涌般模糊了我的双眼,一把抓住父亲的手,泣不成声····
    在我的记忆中,很少见过父亲对我有过笑脸,更别说得到父亲的宠爱了。“子不教父之过”这是父亲一贯的口头禅,父亲的严厉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不说我们姊妹几个都很怕他,就连伙伴们邀我去玩也只敢在外面猫似的叫。


   总记得80年,我10岁时,父亲从税务退休,带回来一辆二八式的自行车,当时在农村那可真算得上是稀罕物,我心里那个骄傲啊!顾不得害怕父亲,吵嚷着要父亲教我骑车,父亲同意了,我扶着和我差不多一般高的车子,在一群羡慕、追随的眼光中骑上了车子。“身坐正,腰挺直,眼望前方····”父亲扶着我骑了一圈两圈····渐渐地我放松了些,竟然发现父亲根本没扶我!心里一慌,倒了,被车子压的动弹不得,想哭但看了看板着脸的父亲吓的不敢哭,可怜巴巴地等父亲过来扶我,不曾想父亲丢下一句话:“不摔上几回你是学不熟的,自己学!冒学熟莫回!”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就连伙伴们都傻眼了!我心里那个委屈啊,但倔强的我再也不要人扶,最终还真就骑会了······从此我就记住了那句话:不摔上几回学不熟!


    长大点后,虽然父亲对我的态度有所好转,但严厉还是一丝不减。记得一次晒棉花,我搁上晒框准备倒上棉花,父亲悠悠道:晒框放这合适么?不敢看父亲,瞅了瞅周围,哦,挡道了。赶紧又换了地,“这就合适了?”我莫名了,身子僵在那不知所以。父亲看我半天没动,厉声道:“那里只有半天的太阳你不知道,平时眼睛干嘛使的?!脑子从来不想事!”我恍然大悟,立马重新换地,怯怯地看了父亲一眼,看父亲没吭声才敢晒上棉花。从那以后,我记住了:生活中要做个有心人!还要做个为别人着想的人。
     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我惶惶然地学会了做事,知道了再难做的事只要用心做也不难;学会了做人 ,懂得了做人就要知恩图报,做人就是你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你好·····
   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发觉父亲身子骨没有以往的硬朗,也没有了往日的“狰狞”。


   这种感觉最强烈的来源于我的初恋,可能缘于姐姐的婚姻受到父亲的干涉导致姐姐很长时间的郁郁寡欢,所以父亲扬言:细女的婚姻她自己做主!我心里窃喜,因为刚好我恋爱了,对象是邻村的但是麻烦的是同姓的,这在当时是极其伤风败俗的事。被爱冲昏了头脑的我存在着侥幸心理:也许不那么世俗的父亲就应允了呢!事实证明父亲真的不那么世俗,他爽快道:出了五服不要紧,只是家里穷了点,不过只要伢勤快就好,什么时候带家里来看看。无以言表我当时的心情,反正第一次觉得父亲是那么的可亲可爱,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显示女儿的娇羞形态,我红着脸跑开了......天有不测风云,父亲终究抵不住世俗的恶语,他反悔了,把在外面因为我所受到的屈辱加倍的发泄到我的身上,他一件件数落着我带给他的种种麻烦,任母亲怎样使眼色也没打住的意思。我默默地听着,仰着头强止住即将掉下来的眼泪,心却在叫嚣着:干嘛生我?干嘛生我??干嘛生我???......遏制不住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伴着呜呜的哭声流了下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父亲愕然地看着我,可能他没想到我有这样大的反应,一直以来我都乖顺的像只猫。受不了父亲异样的眼光,我拉开房门,箭一般地冲出去,扑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哭了个昏天黑地。从那天起,我和父亲都变了个人。我把迟到的叛逆发挥得淋漓尽致,对着父亲我再也不畏手畏脚,也不愿跟父亲说一句话,即使他问到我脸上也不吭声,漠然地离开!我想父亲那时一定是怕了我,怕我想不开吧。总之,父亲忍了我的大逆不道,一向在家盛气凌人惯了的父亲终究还是败给了我,这一败长达3个月之久!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等我缓过神来之后,突然发现父亲白发多了,身子不再挺拔了,人也没有以前那么精神了,气焰熄了好多!突然之间,一种莫名的情愫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东西,心里一痛,鼻子一酸,一层雾水蒙住了双眼······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我信了!当然我也没有因为我的醒悟而对父亲的态度来个180度的大转弯,毕竟多年来的生活习惯和模式在那。父亲的眼睛也曾因为3个月之后我的第一声“爹”而亮过,但转瞬即逝。不过我能感觉到父亲的欢欣,一向对小孩没有耐心的父亲也有兴趣逗小侄女玩了,一向对母亲没什么好言语的父亲竟然也跟母亲开起了玩笑......这些温暖了我的心,其实我早就原谅了父亲,没有理由。也许,这就是亲情。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老公,父亲很满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父亲没要一分钱的彩礼,说什么老公在家老大,他爸兄弟一个,上有两个老人,下有三儿一女的,负担重的很。老公家感动于父亲的体贴,而我却明白这是父亲用他的体贴来换他们一家对我的好!哥哥背我出门那刻,我哭的稀里哗啦,透过满屋的亲朋好友,我找寻着父亲,泪眼婆娑中发现父亲正在墙角抽戒了好几年的烟......三天回门那天,母亲告诉我,“出嫁那天你父亲一夜没睡,老叹气,说你在他身边没少受委屈,心里可能记恨他,巴不得早点离开他。”我黯然,没有去跟父亲解释,只是一有空就偕同老公回娘家,我想让我们的幸福拂去父亲内心的愧疚。


   父亲”这两个字在我的字典里是最有分量的,虽然父亲带给我的诸多回忆都是酸楚的,但是每一个有关父亲的日子我都会忆起我的父亲,酸楚中带着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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