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发的纠结

和奔9的老母亲视频通话，老母亲提醒：“你头发都白了，自己也老了！”我用一句戏词回答：“君老了，臣也老了！”老母亲没读多少书，但爱看戏，懂得很多。那年，有算命先生夸她“像佘太君”，被母亲骂了个狗血淋头。她说：“杨令婆养了一大群儿子，死的死，逃的逃，自己百岁还挂帅出征，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不用母亲提醒，我自己也知道头发渐渐白了。其实我很早就有白头发的。当年跟女友去走亲戚，她舅妈见了我，悄悄拉她一旁问：“这人只怕是瞒了年龄的，看上去哪像23，怎么看都有32！”幸好和女友一块长大，她不信谣，不传谣，女友才进化成了妻子。要不，一头少白头，会误了我一辈子的大事。那年月，没有身份证，想证明自己很难。

央视的罗京早死，传说很多，有政治原因，也有染发的原因。其实，人到了这个年纪，有一头白发也顺理成章。你不能让夕阳和照样一个颜色，冬日的茫茫白雪不也是一景么？虽然我后来常常在电视上露面，连兄长都劝我染发，说一头白发，对不起观众。那回在南京见了他，在总统府门前合影，游客让路，他说这都是一头白发惹的祸。要不，他们犯得上给我们让出这么大的地方么？

有朋友推荐，说现在染发很简单，也很生态。网购五倍子，在家里洗头，然后把染发剂涂到梳子上，梳头就行了。不仅成本低，关键是省事。呆在家里，神不知鬼不觉，一不小心就成了黑头发，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不试试？再说，以前咱不是很讨厌某个白头老汉，当面叫他“老白毛”么？《三国演义》里，诸葛亮骂王朗“苍髯老贼，皓首匹夫”，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朗就这么活活被诸葛亮骂死了。白头发，委实算不得成绩的。

网购的五倍子到了，果然简单，自己洗头，自己调药膏，最后才叫来老婆，坐在那里，让她往头上抹。老婆很不以为然，觉得这染发很是多余，说不定和上次用海娜粉一样，满头涂了，一洗没了。她一边往我头发上漫不经心地涂染发剂，一边揶揄我，问染发背后是不是隐藏了什么目的？是不是有了外遇的苗头？闻言，我只得配合说，就这一头白发，到歌舞厅都找不到伴舞的，找到了还得加钱。试试看，不就半小时，说不定给你个惊喜呢？

不管我怎么哄老婆，对于我染发这事，出于本能，老婆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情绪，涂染发剂也潦草塞责。半小时后，我洗头，头发果然黑了，但头皮也跟着一块黑了，有点像奥巴马的胎记。看来，思想工作果然重要，难怪很多单位都设书记、政委的。思想上有疙瘩，行动上就有差距。染个头发，教训深刻。

老婆点评，说这染得太黑了，一看就是假的。再说，看一个人的年纪，又不是单纯看头发，挺着个肚子，就是顶一口锅，能把你看成青春少年吗？今后出去，带上我，我替你把把关吧。

其实，我不在电视台混了，也不想开什么视频号，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扬长避短，观点致胜，不能和小鲜肉们拼颜值了。其实，活到这个岁数，终于明白，可以拼爹，拼钱，拼运气，拼实力，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靠颜值取胜的。老家骂人“绣花枕头”，言下之意还是看内囊，外表是靠不住的。

染不染发，纠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