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冰雪俏佳人,藏在深山人未识-- 峪道河西沟寻冰瀑

序言

当我在今冬第一眼见到冰瀑的时候,内心油然而生一种圣洁,一种依恋,一种前生似曾相识的缘份,似乎此生一直在等待的相思,是年轻时候懵懂青涩的一缕情思,是少年时候梦中翩翩起舞的心仪女子,是魂牵梦绕踏遍千山万水苦苦追寻的一份情感。

故而,谨以《婉君》片尾曲,献给这个冬季第一次邂逅的冰瀑:

我在细细地追寻
寻找这人世间唯一的真情
我的脚步沉重
我的心神不宁

我睁大了我的眼睛
我敞开了我的心灵
寻找梦魂踩遍漂泊的身影

那身影如此熟悉
似乎几百年前早已心相许
为何还要迟疑
为何还要寻觅

我相信前生的缘分
我奇怪今生的迷失
难道三生石上痕迹已依稀

正文

尚未入九,一场寒流,气温直降至零下十度以下,最高气温竟然也在零下三度左右,使得北京的严冬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更冷一些。再加上今年夏季降雨丰沛,想必冰瀑也会比往年更早形成了吧?

探寻冰瀑的计划,其实始自上一年冬末冰雪融化之时。附近的几处冰瀑都去看了,唯独峪道河西沟没有去成。为此上一个冬季还是有些遗憾的。为此,刚刚入秋,就为冬季赏冰瀑进行了探路,见附件的链接《探路峪道河西沟瀑布,期待冬季赏冰好去处》。

周二整理了前期积欠的一些工作,料想周三应该没有什么事,就独自一个人出发了。首探今冬的冰瀑,其实可以有多条路线可以选择:石门山-青龙峡,去年走过至少三次,线路已经比较熟悉,先不考虑;百泉山去年也去过两次,而且除冰瀑外,冰河发育得非常好,可以做为备选;藤萝谷虽然走过一次,但并不太熟悉,最好有伴才好;想征询有没有人可以作伴同行,有一位驴友回复周四一起走百泉山,于是选择周三独自再探峪道河西沟(周三再与这位老驴联系,仍非常确定地说周四去百泉山,我征询时间的时候,老驴发他个位置图让到他家楼下集合,周四早上我乘公交中途下车步行然后步行1.5公里提前十几分钟到他家楼下给他发消息,竟然回复你自己去吧,真让人无语了。这坑是提前布的呢,还是临时起的变化?好歹提前告知我,别等我到你家楼下再通知我?)。

9:00乘H11路公交到峪道河站,大约9:38开始进山。从公路沿一条村路下降,即是峪道河,河上有和座小桥通往对岸。小桥北侧的河面寒冰封锁,只在桥头裸露一片水面;冰层之下一片平静。

 

小桥的南侧,有流水从小桥的缝隙中渗往下游,发出汩汩之声。原来冰河之下并不平静。

 

日光上升,金光倾泄,雾岚薄透,轻纱微启,枯木张扬,山隐龙形。

 

沿峡谷初进山中,除却峪道河边的村路上有些微的冰,山道上砂土干燥,一脚踩进去尘土飞扬,连初秋时所见的涓细的流水都没有见到,多少有些失落。

 

老树凋零,雀巢寂落,寒山萧瑟,碧空澄澈。

 

第一道拦水坝于山体之侧,新整修了台阶。巨石狭仄逼人,山体危绝欲倾。

 

自第一道拦水坝下几级台阶,峡谷中土石散乱,没有明显的道路痕迹。记得右侧山林之下贴近乱石密布的山谷有一条小道,尝试往上寻找,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于是退下到峡谷中。

 

峡谷中开始出现冰径,在经过人工平整的山谷中曲折蜿蜒,始细如发辫。

 

而后漫侵山谷,晶莹如玉,光洁映人,一尘不染,有自然的纹理与图案。冰面厚实,小心地踩一踩,是否会陷落,复轻挪脚步,是否会滑倒,大可放心行走。内心不禁大喜,不枉此行了。

遇陡坎,可能会滑倒或影响上行时,就寻找平缓处或者冰的边缘越过。 

 

个别地方,底层的冰在融化,流水潺潺,用手杖敲一敲,可以承载人的重量才再安全上行。 

沿冰河上行,道路通畅,只是再往上,人工平整的山谷有些粗糙,砂土与乱石无序堆积,流水或冰时潜入土下。

然后出现第二道拦水坝,这才想起,山谷右侧树木之下的山路,自此后才开始。初秋探路时的情形,已经记得不是很真切。

第二道拦水坝后方,山崖之下,是一段透明的冰河,岸底的落叶与泥土清晰可辨。冰也许没有那么厚,冰层之下或许是流水,流水与冰层一样的透明。这是真正的冰河,冰与水融为一体的河。

 

四周寂寥无人,时而惊起数只寒鸦,扑楞楞振翅掠过山林,嘎嘎声响彻头顶,有些惊悚。稍有修为的,学着家鸭的叫声,人鸟相安无事。

山谷出现分支,到这个位置,知道应当是第一条瀑布出现的地方了。瀑布在右,左侧的支沟,上次没有机会行走,下载的驴友轨迹也没有记录,只能待以后时间宽裕进再探索了。

 

远远地隔着枯木丛,就见到右侧的悬崖上一片白色圣洁的身影,急切地在峡谷中巨大的乱石间穿行。那是一条瀑布,如今是冰瀑,峪道河西沟里的第一条冰瀑,今冬第一眼所目睹的冰瀑。

冰瀑成冰时间有点短,规模不算很大,却还是很兴奋。

冰瀑1(距离起点2.35km 当前海拔387m)

 

近前来,冰瀑宛如邻家少女,亭亭玉立,玉树临风,裙裾飘飘,环珮叮当,纤手玉指,㬶腕凝雪。

谁家冰雪俏佳人,藏在深山人未识

(距离起点2.41km 当前海拔391m)

 

一支又一支冰挂,构成冰雪佳人的裙裾的褶皱和裙摆,构成冰瀑的整体。

 

从瀑布右侧,攀陡坡上行。初秋之时,由于藤蔓尚在生长,密不透风,纠缠不清,视线也受遮挡,未能找到继续前行的路,只好顺山谷往回走,然后按轨迹提示,回到正途。如今灌木与藤蔓干枯,可以轻易踏出一条路来,实际上,这条路应当是不久前有人走过,有踩踏的痕迹。

 

沿山间小路上行,时而在野藤低树下俯首躬腰穿过。

 

上行不远,右手边有条支沟,有少量冰块向上方延伸。这正是第1条冰瀑的主要水源,因为冰瀑上方的主沟,往上走很远都是干涸的。

 

寒山寂寥,空无一人,唯有枯藤,老树,寒鸦,乱石,流冰,而无人家。

 

山中无日月,枯藤已成精。藤蔓上遍布鳞片,可是龙之庶十子,潜卧山中?

 

山谷中乱石成堆,在巨石间行走,上窜下跳,并无明显的路径可寻。

 

谷中又现冰流。

 

树丛中第二条冰瀑若隐若现。

 

走近以后,才得见冰瀑真容,冰瀑由崖顶及岩缝间多处垂挂下来,如敦煌飞天,如董永偶遇的七仙女,身姿妙曼,神态怡然,轻纱绿裙,肌肤洁白,临水裸浴,让人如何不春心荡漾。

冰瀑2(距离起点3.16km 当前海拔466m)

 

组成冰瀑的冰挂,由崖顶流淌下来,自崖壁深层的岩石裂隙中渗出,如雨后春笋一般生长,逐渐长大。

只是最近几天气温过高,冰瀑已经在融化,离得近了,听得见冰水顺冰挂流淌的汩汩之声,冰挂折断的咔吧扑簌声。冰瀑的底部,堆了一大堆坍塌下来的冰。如果不是融化坍塌,这树冰瀑的规模一定更大,更美。

  

 

从轨迹上看,在第二处冰瀑左右的路线似乎构成一个环形,或许是上下走的不同路线所致。右侧是崖壁峭壁,如果能够通行,也是在悬崖上攀岩,初秋探路时,并未敢向右侧尝试,本次时间充足,且尝试是否能走通。

想沿着崖壁向上行,脚下的这块石头结了一层冰壳,无法下脚。

 

于是尝试在巨石间攀援,同时注意荆棘丛的阻挡,避免被荆棘丛的弹力甩下巨石深渊;遇到巨石向外凸出处,更要小心翼翼地爬过去。一段陡坡之后,再着另一段陡坡,分段爬升。

 

攀上一大段陡崖后,可以俯神脚下的山谷与冰瀑。

 

上方右侧是一段绝壁,也有山泉从岩缝中渗出形成冰挂。上方岩石垂直陡立,独自一人还是有些胆怯,上去以后,不像是正常的山路,而像是一座小山峰,即使上去,必然还要想法走下来,这与惯常的登山路线不符,因为如果上去下不来,独自一人还会增加不少危险;观察左侧,也是类似。

再把轨迹拉开放大,才发现这段轨迹很凌乱,围绕冰瀑左右的线路并没有贯通,形成了多处交叉,其中冰瀑右侧的轨迹最终又回到了陡崖下面,从冰瀑左侧上山。

不得已,只好原路返回,小心翼翼地从悬崖之侧翻回崖下。

 

从冰瀑左侧贴近悬崖前行,脚下的路有些陡,不过不久就看到了路上的路标,又与从峡谷主沟较缓的山坡上过来的另一条路会合,通达一条山口后,继续向前。那条峡谷中的主路,初秋探路时我曾走过。

 

前方山顶有座柱形物,好像并不是方形,而是圆桶形,颜色偏红,疑似人工建筑。会不会是一座敌楼?远远地看不清晰,枯树枝遮挡了视线,也妨碍了相机拍摄的清晰度。
(距离起点3.96km 当前海拔536m)

 

继续前行,山路从这片密蔽的枯藤下穿过,阻挡了前行的路。在密如织网的荆棘条中杀出一条路,看来这段路今年没有人通行?

  

敌楼还在上方,峡谷中的路只在山下盘旋,野藤封锁,无法靠近那座山峰,一直无法判断那柱形物是否敌楼,是否人工构筑物。

这附近的长城,在河防口至鲤鱼背一线,离这儿不远不近。从未见有记载或网友游记的记录,如果真是长城,倒不是绝对不可能,或许是不同时期所修建,比如是北齐长城,因为明长城北京段基本都是在北齐长城的基础上修建的,并且明长城从明朝建立直至灭亡前一直在修建,多个地方修筑了不止一道防线;鲤鱼背处的长城,并无防线,向北继续延伸,增设几座瞭望的敌楼,也有其可能。不过这里山深林密,位于大山深处,并无道路通行,游牧民族不可能深入到此处,修建长城又无必要。

 

再往前,途中出现多道修筑梯田的石墙,却并没有农田,也不是果树,而是杂乱无章的杂木。在这样的深山里,这梯田是否已经废弃?

 

脚下一堆新鲜的羊粪,是家养的羊,还是野生山羊?这么密的林子,放羊需要到这么深的山里来吗?

 

偶有一些山泉汇集结成的冰,晶莹剔透,这个断面,可以看得出冰层的厚度。

 

一只硕大的松鼠,在树上跳跃。

 

在山谷中盘桓了很久,最终无法接近山顶的疑似敌楼。我的视力还是太差,肉眼无法分辨,但后来总感觉那是一块巨石。回来放大相机拍摄的照片,应该确实只是形似而已。

 

在基本上无路可寻的密林中穿行,终于又见到了路标,很亲切。

(距离起点4.68km 当前海拔571m)

 

一株树干上,密密麻麻生满木耳,都已经干枯。

 

地面落满一地的鲜艳的果实,黄色的果壳,红色的果核,南蛇藤。

 

这应当是一口废弃的水井,井壁半坍了。

 

四周险峰林立,谷中密林蔽日,难得一见蓝天、白云与阳光。

 

山路忽隐忽现,一不注意,就失踪不见。

 

轨迹已经到终点,往前只能顺着山谷,或者寻找路标继续前行。山谷中央的巨石上,一道箭头标示的方向,指示着前面还有路可行。于是继续前行。此时是12:58分,时间尚早。

(距离起点5.4km 当前海拔601m)

 

轨迹之外的路时而清晰,时面模糊。
(距离起点5.73km 当前海拔726m)

 

再次出现的路标。

(距离起点5.77km 当前海拔682m)

 

一块扁平的巨石,或者说石板,从中间整齐分离,看起来原来应该是一整块,如此刀削斧劈一般,会是自然形成?还是经过人工切割打磨?
(距离起点5.91km 当前海拔686m)

石板上还有一些图案,是天然纹理?还是岩画?构成图案线条的,是朱砂?
(距离起点5.88km 当前海拔686m)

 

旁边有一堆石头围成一圈,必定是人工构筑的了。

 

石堆中央,是一个圆口的孔洞。更像一口井,小口井。

 

观察井口井壁,是烧结的坚硬如同砖块一样的物质,那这应该是一座炭窑。
(距离起点6km 当前海拔694m)

 

炭窑上生长了一丛丛中树木,这座炭窑已经被废弃多年了。

炭窑之下,还有多座民居遗址,仅余石墙,高度并不是很大。这周围的足迹,一定是关联的,切割分离的巨大石板,石板上疑似的岩画,残存的民居石墙。这些遗迹,是哪个朝代或者年代所遗留?

(去云蒙山的时候,低山坡处的炭窑,据说是古代所遗留,此处的遗址,年代应当相当)

(距离起点6.48km 当前海拔588m)

 

山路行至一段陡坡,没有了明显的路的痕迹。右上方通往山峰,左手边倒是一段山谷,但山谷林木茂密,无路可寻,最后这一段山路延伸至半山腰戛然而止,不像是要再下降到谷底,半山腰的路,也看不出继续向左可以通行的痕迹。行至此,可以算山穷水尽。

 

往上的过程中,手抓一根小腿粗细的树木,竟一把抓断了。不知是已经枯死的树,还是这种材质本质就很脆。

 

这个陡坡之下,有哪位驴友随手扔下的垃圾。除了不齿,还有就是证明有人到过这里,而且时间不是很久。

 

时间已经不早。这一路来,并无一个人影,一路相伴的唯有鸦鸣。从地图上看,地势越升越高,距海拔1000的等高线平面距离已经很近,即使有跟下山,跟那条山谷出口处的神堂峪景区门口也有很远的路程,并且山路不明路况,独自一人,不敢前行了。寒山疑无路,空谷客独行,也许前面还有路,但今天我的行程就至此为止了。

回程的路上,遇见一段新鲜的被剥皮的树枝。这应当不是人的行为,是什么野生动物?

 

地面凌乱的羽毛,是食肉动物的战果?

 

一块人工建筑构件残片的石块表面生满绿苔。这块石块与石块所生的绿苔,原属谁家所有?那曾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生存的山民,如今去了何处?可曾有机会回望这断壁残垣,回望这年年重生的苍苔?

苍苔岁岁生,寂落春复冬;借客语故主,何年还山中?

 

一棵从半截腰劈开的树。

 

初秋探路时就在第二道拦水坝处水边上,发现野猪拱松的泥土。由于山谷下游今年修整,那里的野猪窝并没有新的痕迹;回程在第2道瀑布上方的山谷中,土中凌乱的蹄印与松动的泥土,应当是野生的生活环境往更高的深山里迁徒了。

 

努力辨别着山径,抓紧赶路,一路跌跌撞撞,偶尔遇到一两处路标,不多久又迷失。最后不得不从山坡上撕开藤萝与荆棘的密网,重回谷底。沿谷底走到尽头,无路可走,下方是悬崖,悬崖下就是第2处瀑布。于是沿山谷往上撤,天色已暗,心里有些着急,往两侧山坡上奔突,希望寻找上山时的来路。判断出现偏差,走反了方向,多走了一段冤枉路,最后关掉下载的轨迹,只保留自己记录的轨迹反复校正,终于回到正途。

这时候想起,下载的他人轨迹上瀑布左侧的轨迹是也相当凌乱,有多处交叉,延伸至几乎与瀑布右侧的轨迹相接,一定是与我遇到的相同原因,下撤途中走错路,反复尝试,留下的痕迹。

后面的路,从第2条瀑布往下,山径就可以清晰了,很快到达山口。

16:13分,到达峪道河公交车站,乘车返回。

这一次寻瀑之行,带给自己一份享受不尽的快乐,寻找到冰瀑的快乐;发现诸多前人遗迹;可是也有更多的谜团等待破解:这是什么时代或者年代的遗迹,当年他们如何到达、为何到达这深山老林,如何在这里生活、生存,如何自给自足,这些山民都去了哪里,这些深藏大山深处、高处的他们的故园,可曾有机会回来探视,那些梯田,是否还在利用,等等。也许,这些都会是永远的遗憾,永远没有答案。

2018-12-19,周三

2018-12-20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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