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徐枫:《霸王别姬》不是陈凯歌他爸拍的!


她以一位电影大师的缪斯为世人熟知,后来又以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而息影;在嫁入超级豪门之后以新的身份获得更大认可——放眼整个电影史,符合这样传奇般人生轨迹的只有两位女星:一位是曾经的“摩纳哥王妃”格蕾丝-凯利,还有一位则是如今的摩纳哥荣誉领事徐枫。

 

同格蕾丝-凯利获悬疑大师希区柯克的力捧一样,徐枫在演员时期备受武侠片大师胡金铨的青睐,她与胡金铨共合作六次,初逢《龙门客栈》之后,胡金铨就让徐枫担任了后来被奉为神作的《侠女》女一号。影片开拍时,徐枫只有17岁,影片公映后,“侠女”这一称号伴随了徐枫一生,她在几乎所有古装片中不断重复这一形象,期间依靠《刺客》与《源》两度获封金马影后。1980年,徐枫与汤臣集团创始人汤君年结婚,后者用三万朵玫瑰布置了结婚礼堂,开了香港奢华鲜花婚礼的先河——徐枫也随即宣布息影。接下来的1981年与1983年,徐枫为汤家连生两子:长子汤子嘉与次子汤子同。后来二子改名“汤珈铖”,便是如今微博上万千少女追捧的霸道总裁“汤少”。

  

结婚生子之后的徐枫并没与电影界完全绝缘,虽然她再没出演过任何一部电影,但很快徐枫成立了“汤臣电影事业有限公司”(后简称“汤臣影业”),并亲自担任其所有出品影片的制片人。在1984年-2003年期间,汤臣影业出品了26部电影,其中包括了香港新浪潮名导严浩的代表作《滚滚红尘》,许鞍华电影作品《今夜星光灿烂》以及张国荣与陈凯歌最后一次合作的影片《风月》。当然,徐枫最大的成功来自其1992年投拍的影片《霸王别姬》,该片至今仍是影史上唯一一部斩获戛纳金棕榈奖的华语片。2004年,汤君年突然离世,刚刚拍完影片《美丽上海》的徐枫不得不停下电影事业,全盘接管汤臣集团的主营业务。

  

2015年已是徐枫与她的汤臣影业远离电影界的第12个年头,也在这一年,徐枫人生的第一座丰碑《侠女》在戛纳电影节进行了修复放映。一方面,如今已是商界巨鳄的徐枫为《侠女》的4K修复费用及“戛纳-台湾之夜”的活动费用全盘买单,另一方面,她也再次以演员的身份,与《侠女》剧组在时隔40年后重登戛纳红毯……

  

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间节点,徐枫女士在戛纳接受了凤凰娱乐的独家专访。在长达90分钟的采访中,徐枫不仅回忆了《侠女》的拍摄过程,而且首次披露了她与“严师”胡金铨的恩恩怨怨,并触碰到了拍摄《笑傲江湖》前后胡金铨与徐克那段著名的争权“罗生门”,徐枫也以出品人身份针对“《霸王别姬》代拍”、“成龙演段小楼”等坊间传闻进行了首次回应。在采访最后,徐枫透露了她手中握有的小说版权与导演合约的情况,这位身体中流淌电影血液的侠女仍有着重返电影界的强烈愿望。

谈《侠女》:胡导永远是严师 他会把人骂到死

胡金铨导演对徐枫照顾有加,亲自为其整理造型。

凤凰娱乐:据说是龙应台女士出面邀请你出资修复《侠女》的,是吗?

徐枫:是。大概是去年这个时候(打的电话),那时我也没想到《侠女》最后会被戛纳选进“经典修复”单元。当时主要就是觉得《侠女》已经40年了嘛,而且这部电影还是第一部在戛纳得奖的华语片,他们很希望把它修复后重映,但经费又不够,就来问我愿不愿意支持。我想既然胡导演已经不在了,我又有这个(经济)能力,那我应该参与这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凤凰娱乐:那既然是你出资修复的《侠女》,汤臣集团会不会享有版权?

徐枫:不会,版权还是在台湾电影中心,我这次只是一个捐款人。

凤凰娱乐:以后还会继续支持修复这类老电影吗?

徐枫:只要是好电影,我们都很愿意这么做。但自然是以胡导演的戏为优先。

凤凰娱乐四十多年过去,你还记得当初参演《侠女》的经过吗?

徐枫:那时是联邦公司为了拍《龙门客栈》来台湾招考演员,我去参加了两次考试,他们从3000多人筛选到50人,最后又从50人筛到12个人。我那时只知道胡导演拍了《大醉侠》,是一部非常好看的电影,除此之外我对他没更多了解。在录取之后,我们接受了三个月的武功训练,非常非常严格的训练,然后拍了《龙门客栈》。这时候我才感受到胡金铨是个非常严苛的导演。《龙门》时我还庆幸自己不是主角,因为他当时把主角骂到了颜面无存的地步。我当时年龄又小,就很担心自尊心会受损。然后等到《侠女》开拍前,我们的厂长突然把《侠女》的剧本给了我(让我演),那个时候我真是害怕多过开心的。

凤凰娱乐:胡金铨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为什么选择你来演“侠女”?

徐枫:胡导演哪里会跟我讲这些?我们的关系可不像现在演员与导演的关系那样,会很平等的坐下来交流或者导演耐心的给演员说戏。我们那时完全是师徒关系!你懂吗?在我心里他永远是一位严师!包括《侠女》这个戏要表达什么思想,他自己对这个电影是如何解读的,这些东西他真的从来都没跟我说过,因为他那时只是把我当个小孩子。他怎么会跟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呢?表演都是他一点点示范给我们看,然后让我们照着学的。他顶多会把分镜(故事板)给演员们看,因为大部分分镜都是他自己画的,他会让我们看这些,然后叫我们多读书,原著《聊斋》和剧本肯定要熟读,这些非常要紧。

凤凰娱乐:拍《侠女》时你才十几岁,是不是常常被胡金铨骂哭?

徐枫:我在他面前不会哭,背后会。因为他实在是太严格了,比如我跟40几个武行拍打戏,他可能拍一个长镜头,如果我但凡有哪个动作打不好,他就会说:“哎!这叫什么‘侠女’?虾米!”而且如果你一直不能令他满意,他一定会让你一直拍、拍到死!后来我慢慢发现,你得在胡导演说“试拍”的时候就要做到最好,从此他就不骂我了。《侠女》拍了四年,差不多第一年过去,我就已经不大挨骂了。但你知道吗,等后来我去拍其他人的戏,别的导演一般几条后就说OK,我都会习惯性的跟那导演说:“导演,要不我再来一条?”

徐枫在《侠女》片场受伤,吓坏了所有人。

凤凰娱乐:你还能回忆起拍《侠女》时哪一场戏是最苦的吗?

徐枫:我记得当时要拍个镜头是我要砍一个反派角色的帽子,而他要砍我的发髻。但拍的时候他却误砍到我的头了,当时瞬间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我一摸,全是血。那时连胡导演也围了过来,我傻掉了,满脸都是血,胡导演立刻自己用手堵着我的伤口,就是不想让血流出来。因为我们是在桃园,紧接着大家就把我送台北医院,大家都吓死了,以为我的演艺生涯都完蛋了,脸上可能会留一个疤。我们厂长到医院就特地嘱咐医生:“你要用最细的线给她缝,因为她是演员,如果留疤她就完蛋了!”最后医生就用缝眼睛的线缝,好在又是头发和头皮那个部位,所以不大看得出来。这算我为了拍戏受伤最严重的一次。

  

其实不仅仅是这些,因为胡导演对服装道具要求非常严格,戏服要一套一套的换。拍戏时我们都要戴假发,穿着四五层的衣服,每天收工的时候这几层衣服都会湿透。那时我真的非常羡慕林青霞和林凤娇她们,因为她们拍的都是时装片,而我们就特别辛苦。

凤凰娱乐:这么多年过去,当你现在以电影投资人身份回头看《侠女》时,会不会也觉得它对于武侠片甚至华语影史都产生了不小影响?

徐枫:都不用现在想,拍完后没多久就感觉胡导演真是不同凡响。你看,就因为胡导演在《侠女》中拍了一场竹林戏,后来几乎所有武侠片就都会有竹林的元素。我觉得是胡金铨影响了很多后辈导演,让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每一个人内心都留有一片竹林。这与《侠女》中那场经典的竹林戏是分不开的,我记得拍那场戏我也受伤了,但看完所有观众都在鼓掌。

凤凰娱乐:那《侠女》对你个人的影响呢?和你合作多次的演员石隽跟我说,你是一个对大家都很礼貌但却又和所有人都保持距离的人,在我看来这其实很像“侠女”杨之云的性格?

徐枫:对,因为拍这个戏的时候我年龄太小,所以就更容易被角色影响到,它等于成了我自己成长的一部分。而且我后来又拍了太多类似侠女的戏,多多少少会受这些(角色)影响。

谈戛纳印象:想求阿兰-德龙合影 被胡金铨喝止

1975年,《侠女》戛纳勇夺最高技术大奖,徐枫随胡金铨导演初登戛纳红毯。

凤凰娱乐:今年戛纳红毯上的华人明星又在数量上创了新高。其实要论辈分,你在40年前就登上戛纳红毯了,那个时候来戛纳的心态是什么样的?

徐枫:我讲真话,其实心态还好啦,那个时候我也很懵懂,不知道什么红毯的概念,就感觉拍一部好的电影居然还可以得到那么大尊敬?我们首映结束之后,大家都在鼓掌等着我们,还有人过来亲我们,说这部电影拍的太好了啊怎样怎样。那时你会觉得怎么拍一部好的电影可以得到这么大尊敬啊。所以那时我也不会去想红毯要怎么穿啊什么的,没那么大虚荣,真的和现在不一样。

凤凰娱乐那第一次来这么大的电影节,有没有想过追星什么的吗?

徐枫:有!那时有一个最有名的法国明星正好是我的偶像,叫什么来着,法国的,男的……(记者:阿兰-德龙?)对!就是他!(笑)台湾上过他好多电影。那晚我们在餐会,他正好也在,我马上就跟胡导演讲:“导演,我要跟他合影哎,我是他影迷!”结果胡导演马上就说:“坐着!他来跟你合影还差不多!”我立刻就傻眼了,很惨的坐在那里,也不能去。因为胡导演会觉得,你也是大明星,你干嘛要主动跟他合影。但我自己当时没想通,就觉得凭什么我不能去拍,我是他影迷啊,多难得的机会啊!(记者:胡金铨是希望演员可以形成自己的气场?)对,就是这样。

凤凰娱乐:那《侠女》在戛纳的获奖,有没有直接影响到你后来的电影生涯?

徐枫:有时候真的是冥冥之中。因为1975年颁奖典礼那一天是胡导演上台领的奖。那还是一个美国大明星来颁奖的。我就看到戛纳所有的奖都是一张纸,只有金棕榈是一个奖座。其实那时自己是个穷演员,也不可能有什么太成熟的想法,就奇怪怎么所有奖都是纸而金棕榈才是奖座?于是我就很奇怪的告诉自己:有一天,我一定要拿这个带奖座的奖!

 

所以,我真的很感激胡金铨导演,就是因为他那年带我来戛纳,我才对电影有了“国际观念”。没有他,我后来就不会想到应该来戛纳卖片,也就不会在1988年那届戛纳认识陈凯歌,就不会有《霸王别姬》了。而且我是在1988年来戛纳的前四天,在香港向李碧华买下了《霸王别姬》的小说版权。所以一切都是很难解释的缘分。

1993年,《霸王别姬》扬威戛纳,徐枫作为出品人上台领奖。

凤凰娱乐:嗯,大家都知道《霸王别姬》后来真的让你拿到了戛纳那个带奖座的奖项。我们也很好奇,你作为出品人,在那次戛纳的竞赛过程中是否为了帮助《霸王》拿奖做了一些公关工作?

徐枫:没有没有,我们该办的派对都有办,但那种偷偷摸摸的请评委啊绝对没有。而且放映之后,那个什么影评报纸都会给电影打几颗星啊什么的,那时《霸王别姬》已经都是星星很高了,根本不需要我们再怎么样。而且我们《霸王别姬》在闭幕的前一晚还得了全世界影评人奖的最佳影片(应指“费比西影评人奖”——编者注)。

凤凰娱乐:看当时的文章,感觉你并没对《霸王别姬》的拿奖很意外?

徐枫:对,我自己并没有觉得特别的意外。而且人家都觉得我会哭,可我也真的没哭,因为首先,我觉得我买了一个非常好的小说;然后找了对的导演、对的演员,每一环都把握的很好。因为电影是一个团队协作嘛,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独自做好的。而《霸王别姬》恰巧每一环都是最好的,那得奖是不是水到渠成的呢?

谈电影投资:仍和冯小刚陈凯歌有导演合约

凤凰娱乐:曾有传闻说,在你嫁入汤臣之后,胡金铨也曾向你找过投资,但你并没有答应,是这样吗?

徐枫:没有,不是。是我有找过胡导演。因为有一段时间武侠片已经变得很不景气了,也没有什么人投资武侠片了。于是我就找了胡导演,我说:“导演,我们合作一部武侠片吧,太久都没人拍武侠了。”

凤凰娱乐:这件事大概发生在什么时候?

徐枫:就是他帮徐克拍《笑傲江湖》之前。其实还是我跟胡导演推荐的徐克和程小东,我跟他说:“您下部戏可以由汤臣来投资、徐克做制片人、程小东做武术指导。”因为在此之前,胡导演从没跟徐克合作过,我就一直说服他。后来胡导演好不容易同意了,我们也跟徐克和程小东谈好了,但就在这个过程中,徐克突然跟胡导演说,他自己有一个剧本和小说版权,叫《笑傲江湖》;他问胡导演,你能不能劝劝徐枫让我们先拍《笑傲》,胡导演听完还觉得很不合适。徐克就说:“没关系,你问问她嘛!”于是胡导演就来跟我说了这个情况,我说:“导演,真的没关系,只要你喜欢,这些都没关系的。”

凤凰娱乐:等于徐克的意思是,他要和胡金铨单独合作《笑傲江湖》,没有你的参与?

徐枫:对。所以胡导演才觉得不好意思,等于是把我甩掉了嘛,但我一直跟胡导演说“没有关系”。后来《笑傲江湖》虽然使用的都是胡导演定的人物造型,但没拍多久他们就闹不开心了。

凤凰娱乐:那你了解双方后来发生争执的经过吗?还是说你后来就没有再参与这件事?

徐枫:我后来没再参与。

凤凰娱乐:胡导演在这之后也没再跟你说过?

徐枫:没,他也没跟我讲过原因,因为胡导演是这样一个人:他从不在背地里说人家的不是,在这一点上他是很坚持的人。然后我也不敢问,虽然我已经进入汤臣了,但我跟他还是小徒弟和师父的关系,我根本不敢去问“你跟徐克怎么搞的”什么的,而且经过那次之后我也明白一件事:“我永远不可能以投资人身份与胡导演合作拍电影。”因为在胡导演的眼里,我永远就是那个16岁的小女孩!他永远都会跟我说:“你跟我谈电影?你的电影知识还都是我给你的呢,你还跟我谈电影?”但是他这样说也不是出于恶意,就是他的一种观念,所以我跟他沟通太困难了,例如我当年劝他用徐克、用程小东,那个过程非常非常吃力。

凤凰娱乐:就是说哪怕老爷子现在还健在,他看到如今的徐枫……

徐枫:绝对还是他的小徒弟!就算我今年活到80岁,只要他还在,我都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讲话,我也永远不可能跟他平等的谈电影!

凤凰娱乐:所以后来在胡金铨筹拍《华工血泪史》的时候他并没有和你有接触?

徐枫:没有,他从来没跟我谈过。其实内幕就是这样,他不会跟我谈任何电影投资的,只是人家不知道。

徐枫透露,曾考虑过让成龙来演《霸王别姬》中的“霸王”一角。

凤凰娱乐:那么……关于《霸王别姬》,有人说当时“霸王”这个角色曾想找过成龙,最后因各种原因才改成了张丰毅,这是不是真的?

徐枫:没有真的开口去找成龙,他只是在大家脑海里曾经一闪而过(的人选),后来觉得他不那么合适。(成龙的名字)是有过那么一闪,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京剧演员……也不是说成龙不好,是觉得他跟巩俐不可能配,是不是?如果他俩一个演段小楼、一个演菊仙,站在一起一定不合适的。所以最后觉得还是张丰毅最合适。

凤凰娱乐:另一个流传更广的传言是:《霸王别姬》的实际导演是陈凯歌的父亲陈怀皑?

枫:这个我真要替陈凯歌讲一句话了,其实真的不是!真的没有!很多人都说大姐啊,你还是帮凯歌的,《霸王别姬》这个戏不是陈凯歌拍的啊……没有,真的是陈凯歌拍的!陈伯伯他对于京戏方面是有(指导),那也是在开拍之前,他在《霸王别姬》的筹备期给了凯歌一些意见而已。可是在拍的时候,他是完全没有介入的。

凤凰娱乐:陈怀皑没去过片场?

徐枫:没有,完全没有。

凤凰娱乐:那在《霸王别姬》取得巨大成功之后,你有没有预感到随后的《风月》会遭遇那么大的失败?

徐枫:这个我完全知道的,我自己心里有数。因为当初我就跟凯歌讲,这个故事不要拍,我一直说,但他一定要拍嘛。我觉得可能(《霸王别姬》获奖之后)大家都开心过头了,就我一个人非常冷静。可能是因为我太小就进入了这个圈子,我看到过太多人的成功和跌倒。但我一直觉得,成功的时候不要太开心,失败的时候也不要太沮丧,最要紧的是你自己要什么,我觉得这个是最重要的。

凤凰娱乐:大家都说是因为《风月》而导致你和陈凯歌的关系破裂……

徐枫:没有,其实凯歌到现在还跟我有四部戏的导演合约,现在这个合约也都在,也没有解除。因为本来拍完《霸王别姬》,我是希望凯歌去拍《延安最后的口红》(即《江青传》,拟邀王菲出演江青),我给他准备的每一部戏其实都不一样。一个导演应该每部戏都不一样嘛,就像李安,这样这个导演才会越来越好。那可能凯歌跟我的想法不一样吧,就这样而已,完全没有误会,2000年我们还跟他全家在拉斯维加斯一起过的千禧年,虽然这几年完全没有联络了,但我们不是因为《风月》赔了钱而怎么样的,绝对没有。

凤凰娱乐:提到导演合约,之前我看你的采访,是说你也曾想与冯小刚合作?

徐枫:我有很多小说版权和导演合约在手上,和冯小刚也仍然有合约在。因为本来我有一个小说版权,是司马中原的小说《歪狐》(编者注:应指1988年的小说《狐变》)。我提出说我们可以找舒淇演女主角,冯小刚那时还没拍《非诚勿扰》,也还没用过舒淇,我觉得她很适合演那个角色。但可能冯导演不喜欢那个故事吧,我也不会勉强他去拍。我勉强他拍,他也不会拍好,就这么简单。

凤凰娱乐:这些年中国电影市场越来越红火,为什么汤臣反倒没有任何新电影进行投拍?

徐枫:第一、最重要就是因为2004年,我先生身体很不好,当时《美丽上海》(王祖贤/顾美华主演,彭小莲导演)拍一半,我先生才知道我在拍戏,后来我先生过世,你也知道他在两岸三地的事业必须由我撑起来,那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在这之后不可能有更多的精力来拍电影,因为我做任何事都要全力以赴。我当然最热爱的是电影,也因此我必须全力以赴。我不可能一边顾我先生的生意,一边又要做电影。还有一点,你拍一部好电影也是拍,拍一部普通电影也是拍,你会怎么选择?我不太能接受“随便拍一部就好”那种心态。

凤凰娱乐:那汤臣会在接下来几年有什么电影计划么?

徐枫:会在我手上有的剧本里进行选择。因为《延安最后的口红》和《上海生与死》(编者注:应指名媛郑念的文革回忆录《上海生死劫》)是我最想拍的电影,可是我已经等了二十几年了,我也等不下去了,所以我就想一边等一边拍别的。以前我会很坚持,我一定要等到它们能被拍出来,可我真的已经等了二十几年了,我就想自己应该可以一边等着,一边拍别的吧。(记者:那第一个项目最快会在什么时候启动?)也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后年,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时间点。

凤凰娱乐:现在你自己还有重返大银幕的念头吗?

徐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为我做制片人必须很专心,我没办法一个人做两个职业。比如二十几年前我一直很想演《上海生与死》里的郑念,如果我演那个角色,就不可能同时做制片人。我做什么,一定要做到最好,那时也想着一定要全力以赴把郑念这个角色做好。像我自己做老板拍了这么多部戏,我从来没有在里面演个什么角色的,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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