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杂谈:我,反对“忘我”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散文集《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一件事,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看法,都是一家之言。我的凌乱之言,姑且称之为“凌说”吧。
我,反对“忘我”
文 ‖ 张亚凌
听着《当你老了》,想象着年老时的温馨与深爱,突然看到一则资讯:
青海大学附属医院急诊外科大夫郭庆源值完夜班猝死,两个孩子,最小的孩子五个月,那晚接诊四十人。
眼涩,心堵,黯然神伤。
或许是年龄大了,或许是自私了,或许只是回归正常了,越来越不喜欢这种透支生命的奉献,开始反对所谓的“忘我”。这就是此刻最真实的我,我想到的是他那五个月的孩子,年迈的父母,当然还有他的爱人。
此事迫使我回望——
我高中时的一位语文老师,文学造诣很高,上语文课我们都来劲,享受着他为我们精心烹饪的一道道美味佳肴,欧美文学、诗词赏析……那时,我觉得优秀的老师应该是渊博的,给孩子们展示的是一片海的壮观,哪怕孩子们仅仅只是润泽了唇。我的这位老师对我影响深远,以至于让从教二十多年后的我,至今还觉得对语文而言传统的教学模式挺不错:老师的展示会成为孩子们的标杆,也会给他们努力的方向。
扯远了,记得那时老师常常说起他的孩子,那种铺天盖地的疼爱让我们好羡慕,他的孩子该是世界上最最幸运的孩子!老师是突然病故的,也是多年后我才涌上来一个词语——“死不瞑目”。那时我已教学多年,调到县城中学不久,办公室经常进出一个少年,老师们都说“可惜了”。再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我故去的老师的孩子。那一刻,我是挖心挖肺地难受:倘使我的老师活着,他的心肝宝贝该是何等优秀,哪能如此颓废?
还有一位朋友,极为优秀,也是英年早逝。若干年后我见到了他的父母:邋遢贫困,老无所依。他是有别的亲兄弟,可都是无能且无情之人,并不曾赡养父母。兄弟里,可以定乾坤的走了,留下一群拱墙根的。倘使朋友健在,老父老母哪能可怜至此?
一个很能干的人,在单位里一个顶仨,所有别人干不好干不了的活,到了他手里都服服帖帖了。于是能者多劳,而后积劳成疾,最后撒手人寰。一直把他当成天的贤惠的妻子,三个未成年的孩子,提起父亲无法言语,泪眼婆娑。
……
这样的事看得多了,越来越觉得地球离了谁只会转得更好,单位离了谁也不会有毛的影响。只是,只是对于家庭而言:一个人走很容易,亲人活下去难,好好活下去更难。
我曾给人坦诚说现在怕死了,我有老父亲得赡养,我有孩子未成年。世界是很大很美好,可与我相关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是具体的人。我不会煽情说我会为了我的学生们甘愿……因为我深深地明白,即使我把教书育人当成事业而不是职业,我随时离开都会有更好的老师替换。我只是,我的老父亲的天,我的孩子的地,而已。
爱自己,才能尽好自己各方面的义务,不给社会留下自己未完成的义务就是服务于社会,就是个彻底的好人,就行了。
我,真的反对“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