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等到”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母亲走后,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最最伤感的一个词儿——等到。
“ 等 到 ”
文 ‖ 张亚凌
我最痛恨的一个词就是“等到”,我也清楚地知道,即使将它千刀万剐也不能消除我心中的遗恨!
以前,我嘴边常常挂着它:
等到忙完这件事就回老家看看母亲,可这件事没忙完那件事就已经排队等着了;等到我心情稍好点就能扮出一副笑容回家看母亲,可我的心情总是暗淡……
在母亲坟前过了九个清明节,——不只是清明节,所有的节日都充斥着“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无奈与悲痛。
等到经济宽裕了,我也带母亲出门转转;等到孩子上完学工作安顿了,我就好好照顾母亲;等到自己退休了,就一门心思陪母亲……
我在简简单单陪伴母亲的前面加了那么多明知一时半会甚至需要近二十年才可能完成的条件,简简单单地陪伴母亲给她带去简简单单的快乐也就变得遥不可及,直至天人两隔泪雨滂沱!
当父亲说出“你妈总坐在门口朝西看,等你回来”时,我高高地昂起了头,可泪水还是奔涌而下;
当侄女洁说出“我婆说你姑最爱吃饺子,咱就包饺子等你姑回来”时,我被母亲遗留下的爱击痛;
连常和母亲闲聊的邻居也说出“你妈老给我们说起你多能行,多有出息”时,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难以自拔!
是的,看望母亲原本是很简单很简单的事,母亲从来就没在乎过我的大包小包,甚至我再次回去时,那些包儿还“原封未动”。其实我也明白,母亲只是想看看她的女儿身体是否康健心情是否愉快,母亲只是想打搅打搅她的女儿怕她整天趴在电脑上视力下降、脖子疼痛难忍!
事情总是出人意料地接二连三,事情总没有打点梳理得顺顺当当的时候,即将到来的看望母亲的承诺就这样被一次次推后,心里想着母亲是不会责怪自己的,便少了不安。于是就有了父亲讲述中母亲守望的身影。
不是吗,心情好时一个电话,“妈,我明天回来看您”;心情糟糕了,又一个电话,“忙得很,回不去了”。母亲记挂我的心,就这样被任性的我时而抛上欣喜的巅峰时而扔下失望的谷底。
而今,我已成了没妈的孩子,才知道属于母亲的时间并不由我掌控。
我因“等到”将眼前推向了遥遥无期,错过了尽孝于母亲膝前。我的“等到”导致母亲望眼欲穿却总也“等不到”,我也因“等到”而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等到最亲最爱的人永难相见,无知的我才读懂了世界上最残忍的一个词“等到”,并被它所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