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宏生命日记(302)献给母亲节:母亲的棉花(外一篇)
母亲节即将来临,谨发表而二篇10多年前写就的怀念母亲的文章,以飨读者。
母亲的棉花
胡子宏
每当冬日的寒气降临,即使在暖烘烘的房间里,我也喜欢穿着母亲的棉袄,嗅着棉花的气息。棉袄在身,母爱在心。15年前的母亲节前一天,年仅56岁的母亲长眠于村边那片棉花地里。
20多年来,我栖身于城市,父母便守着乡间的几亩薄田度日。母亲患过脑梗塞,有糖尿病,心脏也不好。平日里父母一起去田里,父亲便让母亲做些轻松的活计。2002年5月8日下午,堂弟家建房,父亲去帮忙,母亲便独自去了棉花地。母亲扯开覆盖着棉田的地膜,拖着肥胖的躯体,一步一跪,把一株株的棉苗扶正。夜幕降临了,邻居收工,招呼母亲回家。母亲响亮地回答:“老头子干活不细,我得把这块棉花伺候好。”
母亲从棉花地里回到家,骄傲地向父亲炫耀着劳动成绩。晚上10点,母亲心脏开始难受起来。乡亲们赶紧把母亲抬上了机动三轮车,送到县城的医院。次日清晨,我赶到县城的医院时,母亲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母亲扯着我的手嘟囔着:“住这一次医院,怕是一年的棉花又白种了。”因为患过脑血栓,母亲说话时变得唠叨,即使身在病榻,母亲也不停地埋怨父亲侍弄不好那几亩棉花。那些年,冀南农民种棉花收入较高。母亲咬牙切齿地恨自己不中用了,否则种起棉花来,决不会输给年轻人。
母亲是因心脏病突然加重去世的。在埋葬母亲前,我按着乡间的风俗,双手捧着一团棉花,然后分开来,分别塞到母亲的两颊。我噙着热泪,对母亲说:“娘,留子(籽)。”然后,再从母亲两颊的棉花中,掏出几朵,抛到身后。我的妻子和妹妹便敞开衣襟,去接那抛到空中的棉花。当母亲的棺材慢慢地被黄土掩埋时,我泪眼模糊地看黄土把我和母亲隔离到两个世界。膝下就是绿油油的棉花苗。
埋葬了母亲,回到家里,我的膝盖因为下跪磕头,磨得红肿。妹妹忽然说:“咱娘的膝盖早已磨出茧子来了。”我的心猛然一惊,是啊,棉苗自冒出嫩芽,胖胖的母亲便跪下身,拔苗,扶苗。棉苗逐渐长大,母亲还要在棉苗的根部涂抹农药。可敬的母亲啊,你对每一株棉花一步一跪,才换来我城市小家庭里的那每一床被褥,每一件棉衣啊。
母亲安眠于空旷的棉花地里,坟茔的四周是干枯的棉柴。母亲身穿着厚厚的棉衣,此时不会惧怕冬日的寒冷罢。到了冬天,我身披母亲为我缝制的棉袄,思念着母亲。娘啊娘,假如儿子的孝心再细致些,你怎么会因为棉田的劳累而失去生命。娘啊娘,你一生没有留给我丰厚的遗产,但这一件棉衣,已经值得我弥足珍惜。
母亲的棉花,是赐予我的温暖的母爱啊。母爱是如此的洁白无瑕,朴实无华。这样想着,泪水默默地流淌出来,滴落于母亲缝制的这件棉袄上。
母亲肘部那团茧
农村的孩子断奶晚,40多年前,我快读小学了,仍然要与妹妹争抢着去吸吮母亲的奶头。母亲喂完妹妹后,又转过身把奶头塞到我的口中。
不知从何时起,我就发现:母亲胳脯肘上,有一块厚厚的疙瘩,那是一团厚厚的茧,任凭我去扯去抠,总是那么坚韧顽强。我问母亲:你这块皮肤咋这么厚?母亲说:凡是当娘的,胳膊肘上都会有这么一块疙瘩。
于是我就留心观察其他妇女的胳膊肘,在农村的大街 ,常常有许多妇女抱着孩子唧唧喳喳地聊天,确实,她们许多人的胳膊肘处,都有一层层厚厚的茧,凸出一块疙瘩。
20多年过去了,我的儿子出世了。因为工作忙的缘故,孩子出生后,我就把母子二人送到农村老家,等把他们接回城市,孩子已经半岁了。
一天晚上,儿子吃奶的吸吮声惊醒了我。卧室的灯正亮着,妻子拥着孩子,正昏昏沉沉地打瞌睡。我忽然发现,妻子的胳膊上,也如许多年前我的母亲那样,有了一层厚厚的茧,凸出来一个疙瘩。原来,妻子在喂孩子扔时,要挺起胸膊把奶头凑近孩子的小嘴,而上半身的重量,全靠胳膊肘支撑……
妻子的双肘都磨出了厚厚的茧,凸出一团疙瘩。孩子哭闹时,妻子便抱着孩子在房间哼着自编的催眠典踱来踱去,她肘部那团厚厚的茧十分醒目。我分明感受到妻子身上洋溢出的母亲。我想起了母亲曾说的:凡是当娘的,胳膊肘上都会有这么一块疙瘩。
做母亲的常常要躺着哺乳孩子,要靠肘部支掌住身体。日久天长,历级经磨擦,便磨出了一团厚厚的茧。不信,人去观察哺乳期的妇女,她对孩子的爱心和养育孩子的艰辛,全部凝聚到那厚厚的茧上。
物换星移,等母亲肘部的那团茧终于又化为一团松驰的皮肤时,那团茧,已经悄然转移到母亲的心上。在你的成长中,无论曾对母亲施加多么深的抱怨,母亲宽大的胸怀都能容纳。
母亲的心被那团厚厚的茧子包裹着。因为爱,母亲也许会受很多委屈,但是,因为有那团厚茧包裹着,母爱的心最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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