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美文】第一次放生
第一次“放生”
文/春江暮雪
老家里有亲戚在野塘里钓了两只甲鱼，大的有二斤多重，小的也有一斤半左右。他说是野生的，营养价值高，非要送给我们，留给孩子放假回来，煮给他吃，补充补充营养。好意难却，老公只好拎回家来。我们把甲鱼放在阳台上的一个水盆里，想着等孩子回来再说吧。
当天夜里，我睡得正熟，却被一阵“嗤嗤” 的声响惊醒，急忙爬起来跑到阳台一看，原来水盆里的甲鱼只剩下一只，在那老老实实的趴着，另一只已咬破丝网逃了出去。我顺着声音找去，就见那只拼命逃生的小甲鱼正在围着水池的出水管乱转。我急忙喊醒老公，起来把那只甲鱼捉了回来，重新放到丝网里系好。为了保险起见，我又找来一个丝网，从外面又来一层，这才安心的继续休息。
第二天一天无事，两只甲鱼都安安静静的趴在水盆里，我去看了两遍，也就放心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夜里，老公已经睡着了，我还正在看手机，又听到阳台上传来一阵阵“嗤嗤”的响动，跑到阳台一看，呵呵，又是那只小家伙，咬破两层丝网，勇敢的从水盆里翻出来，摔到地上“啪”的一声，可是它顾不了这许多，只见它迅速的一翻身，掉头就跑，那爬行的速度，让我一阵惊喜，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笑出了声。突然感觉这小精灵特可爱，一时间很感动，感动于它那种求生的勇敢和坚强。但是，“形式”紧迫，时间不允许我想得太多，转眼间，它已爬到水池边。我也迅速的跑到卧室，把老公从熟睡中拉了起来。这次，老公总结了教训，把这只小家伙单独“囚禁” 在一个水桶里，上面用盛满水的塑料盆紧紧的压住桶口，看你还朝哪里跑。至于那只大甲鱼呢，反正每天静静地趴在那儿等死，没人去关注它的。认真的做好这一切，老公总算舒了一口气，回到卧室安心躺下。
可是，那一天夜里，我却总是睡不着。我时不时屏住呼吸，听一听那小家伙，不懈的从桶底爬到桶沿，然后又“唿咚” 摔下的声音。一次次，一次次，我突然流泪了······我悄悄地走到阳台，端下水盆，那小家伙立即缩回头，紧紧的贴在桶底，一动不动。我轻声对它说（管它听懂听不懂呢）：“你不要再跑了，没有用的，在这布满钢筋水泥的地方，你能跑多远呢？跑出去也会被别人捉住煮了吃。你静静地等一夜，我明天把你放到大河里，你就可以逃生了”。说完这些，我重新把它盖好，回到卧室，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咋的，好像真的就没有再听到响动。
第二天早晨，我开始耐心的做老公的“思想工作” 。我对他说：“你有没有感觉这次甲鱼不该吃？”他一愣，“怎么了？怎么不该吃？”“你想啊，以往买了甲鱼回来，都是趴在那儿动都不动，但是这一次，你看那只小甲鱼，三番五次的想逃命，你不觉得它很可怜吗？它一心想活着，我们为什么非要治它于死地呢”。老公说：“又不是我们捉它，是别人捉到，人家舍不得吃才送给我们的。”“人家送给我们，我们领了他的这份人情就是了。我想把它们放到大河里，给他们一条生路，它的营养价值再高，又能怎样？吃了它是能成仙还是能成神，还要残忍的杀了他们，特别是那只可怜的小甲鱼。”老公迟疑了一下，说：“你看着处理吧，我不问了，但是，那可是野生的，要值好几百块钱呢，不好买的”。我来不及再听他多说，急忙跑到阳台上，把那只水盆里的大甲鱼连同丝网一起放到水桶里，高兴的对它们说：“放心了，已经决定，一会儿就把你们放到大河里去喽。”
早饭后，老公去上班了。我正愁着怎么去放它们呢？恰巧老家有个本家兄弟开车来城里办事，到我家来坐一时，这下可来的恰到好处。我请他帮忙，和我一起去“放生”，他瞪大眼睛说：“放了它们，为什么要放了它们，这么好的两只甲鱼”。我把这两天小甲鱼如何逃生的经过说给他听，他不屑的笑笑。看得出他从心里在讥笑我的迂腐无知，我不想再和他多说，干脆一句话，去还是不去？他嘿嘿一笑：“当然要去喽，放生是一件好事，我哪能不去”。
我们把水桶放到后备箱里，开车来到郊外的一条大河边。兄弟把水桶拎下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浅滩好下去。有两处很适合的地方，却有很多人，有游泳的，有钓鱼的。我说：“这儿不能放，这些人要是看到了，再把它们捉住，岂不可惜了，既然放了它们，就让它们逃得远远的。” 兄弟这会儿也好像很投入了，他果断的说：“走，走到偏僻的地方，离这些人远远的再放。”于是他拎着水桶，大步流星在前面开道。我们穿过丛丛杂草，终于找到了一片远离人群，又可以走下河滩的地方。兄弟说：“就这儿，走！下去！”
我们手扯着河沿边的杂草，一点点向河滩下。我还好，穿着运动鞋，兄弟穿着大皮鞋，站不住脚，干脆一股脑儿跑了下去。刚到水边，桶里的两只甲鱼可就欢跃起来了。它们似乎听到了水声，好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它们闻到了家乡的味道。小甲鱼从大甲鱼身底下翻了上来，拼命向桶沿攀爬。兄弟把它拎了出来，像扔一块石头一样把他扔进水里。只见它白肚子一翻，迅速钻到水草深处去了。那只一直保持“沉默” 的大甲鱼，现在也突然不安分了，在丝网里乱动。兄弟把丝网拉出来，想把它抖到水里去，可是却落到河滩上，我正想过去，帮它挪到水里去，却见它迅疾的扭转方向，转眼便消失到水草深处。
看着他们逃生的样子，再看看那平静的水面，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欢快！兄弟手里拎着水桶，站在那儿愣愣的看着大河，似有所悟。我大声对他说：“走！我们回去呀！” 他恍然惊醒，和我一起爬上了岸。我对他说：“谢谢你，你要是有事，先开车回家吧，我自己打的回去。”兄弟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嘿嘿的笑“那哪能，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送回家去”。我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文稿成于2016年夏）
本文作者来自灵璧农委，是一名农艺师，本名韩英。
（作者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