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在线】| 付登华作品：和母亲一起养老之二、四
一晃 ，母亲就从古稀之年迈过耄耋之年进入了鲐背之年，如今奔百岁期颐之年了。我和母亲一起变老，也年逾古稀了。
2005年10月24日，根据政府有关“父母与子女相互投靠”政策，我把母亲的户口由重庆农村迁移到德阳成了我家的“常住人口”，还相应办理了德阳市的社会保障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手续。母亲在城市生活了34年之后，81岁终于成了资格的城市居民，我们在德阳一起养老。
母亲虽然聪慧却不会打牌下棋，不会读书看报，也不会唱歌跳舞，更不会玩手机、电脑网络游戏。感谢德阳建市后打造的旌湖惠民工程！散步健身、看鸟怡情、临水观鱼……母亲的养老生活离不开旌湖造就的宜居环境；除了在家看电视、听音乐盒，她只偶尔上街逛商场，定期挎上黄布佛袋到祟阁寺赶庙会结善缘……
母亲喜欢摆龙门阵，而且越老越能侃。不少亲友初次听她摆龙门阵感到新鲜，夸她“记性好”、“头脑清楚”；再听则多半出于礼貌，会有似曾相识感觉。不过，她没有文学细胞，不会编故事，所讲皆实锤，甚至暴粗口，只要她心情好，我们通常不会打扰她。我与母亲结缘几十年了，自然是知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我认为摆龙门阵可以防止痴呆，能实锤说明母亲尚无痴呆之虞。因此，我常常有意挑起话题让母亲打开话匣子。尤其是十多年前我开始以文养老以后，曾经多次请母亲“讲那过去的事情”然后加以整理。
母亲的龙门阵为我写作提供了不少素材，既充实了我的养老生活又丰富了母亲的养老生活，成了两代人养老生活的集结点，可谓“以老事老，相得益彰”。
母亲口授曾、付两家的故事，大部份被我变成白纸黑字收进了2011年以来先后出版的《风雨春秋》、《情感春秋》和《敝帚自珍》里，唯外公被大舅舅气死一节被我冷藏了。
母亲讲，她刚会走路的时候，一天早上外公在地坝宰猪草，边宰边问大舅“尿倒了没有？”大舅回答“没倒，留起来喝！”外公一听，火气上来提起刀就追，差点砍到大舅的脚杆。大舅一口气从大足县跑到铜粱县当了兵，直到外公气郁伤肝吐血去世之后，他才提起两坨纸钱回了趟家。
养老以来，母亲和善的面孔有时会发生突变。缘于此，我原以为人们的脾气都会随年龄增长而见长，最近回忆起这段“冷藏”的故事，这才意识到母亲的“变脸”源自家庭基因。我自已也过了“七十三”奔“八十四”了，应该引为鉴戒，时刻注意克制基因隔代遗传对自已的影响。
母亲喜欢和儿孙们度假旅游。别看她年纪大却从不晕车、晕机，只要有人告诉她准备去哪，她会早旱地收拾好自己的行装等待出发。
据小弟讲，母亲住在他家的时候，看到他或弟媳收拾行李，不问青红皂白也跟着收拾行李，他们告诉她要出差不是去旅游，带她出游会提前告诉她；可是，下次再遇到相同场景她仍然会条件反射似的行动起来，母亲喜欢出游的心态可见一般。谈起出游，可以说母亲是“沙土的萝卜—一带就来”，而旅游见闻则是她摆龙门阵的主要话题之一，往往带一点儿怡然自得的味道。
1998年国庆节，小儿子夫妇陪伴他们的婆婆到北京旅游，游览了天安门、故宫、颐和园，还到了长城……这次旅游，因小儿媳外公去世而折返回川。这是母亲养老以来头一次出川旅游，也是除了西安城之外，母亲平生第一次游览古城名胜，她不懂历史，只是看热闹观赏京城的风情景致，收获了不少“到此一游”纪念照，带回家一本“不到长城非好汉”纪念卡。当然，此行也为母亲神侃提供了许多见闻。最近，她还不无遗憾地感叹：“那时候我走得动路爬不了坡，到了长城脚下没有爬上去。”
从游北京开始，20多年来，家中的兄弟、子侄们利用节假日分别陪伴母亲出游了上百次，大半个中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或飞越的身影。
母亲虽然没有听说过四川美景的“四绝”：“剑门天下雄，青城天下幽，峨眉天下秀，九寨天下奇”；也没有听说过“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还不晓得“天涯海角”在海南岛，“蓬莱仙岛”在山东省的海边。她更搞不懂“毛主席咋会在井岗山点'星星之火’？”“那么大的长江被大坝拦起了，轮船啷个过得去？”……
然而，这些风景名胜母亲都去游览过，体验过，感悟过，长了不少见识。峨眉山、九寨沟……还去游览了多次。对人谈起“蓬莱仙岛”，母亲说：“我大儿子都没有去过呢！”一个“都”字充满了自豪。我曾经夸她“走的地方多，有的地方我也没有去过”，其中就提到了我大女儿带她游山东时去朝拜过的“蓬莱仙岛”。
在边城瑞丽的姐告国门前，母亲看到那些做边贸的人进进出出很随意，流露出去国外走一走的想法，听我说需要有护照并且办理签证以后才能出国，她有些失落，我感到十分遗憾。
2005年2月，我为母亲办了护照，以便有一天自已或儿女们能够满足她出国旅游的愿望。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母亲高龄又不识字不可能自已出国游，时间过去了两年，我们都没有机会陪她出国走一趟。即使2006年6月我去美国也无法带她同行，因为那是中国塑料工业协会管道专业委员会组团去参加旧金山世界橡塑博览会。
2007年，夫人提出趁母亲现在行动自如带她到新疆度一次假，让她感受一下和内陆截然不同的山川风物及生活情调。我想，陪不了母亲出国旅游陪她作一次“异域”游也好。
国庆假期正是新疆旅游的黄金时节，我们和母亲飞到了乌鲁木齐。“德缆”和“森普”都有乌鲁木齐办事处，两位主任都是我创业之初的合作伙伴，他俩带领我们游览了以喀纳斯景区为主的北疆，并陪同我顺道访问了“森普”在那里中标的管道工程。我们自驾游，既无限时之忧又无购物之累，全程玩得轻松、开心。
喀纳斯景区是我国唯一具有瑞士风光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地处阿尔泰山中段，与哈萨克斯坦、俄罗斯、蒙古三国接壤，堪媲阿尔卑斯山的巍峨群峰层林尽染，早有“水怪”传说的神秘湖面碧波万顷，豪放矫健的民族歌舞引人入胜……到处充满了“异域”的别样风情。尤其是有“东方瑞士”之称的喀纳斯国际地质公园令我们流连忘返，在秋日的暧阳和风里，母亲神彩飞扬。
2010年母亲的护照到期了，忙活了一阵没有派上用场，200元工本费办来的G14757028号《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成了一本记录母亲养老愿望的纪念册，面对母亲我心无悔。（未完待续，请大家继续关注，一位伟大母亲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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