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李社峰:徒步漫行的故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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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70期︱
审稿︱谭长征   编辑︱马晓毅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 徒步漫行的故事(四)」
文︱李社峰
省道S202华阴的罗敷到洛南的石门镇65公里,上山29公里,海拔上升1340米,下山36公里,耗时15小时,平均时速4.33公里/小时。过去这是洛南通往关中平原的密道,很少有人走过,可见其曲折狭窄,坡陡崖深。
清晨,我们在山口下了从渭南租来的车,人的心情瞬间被放飞,像挣脱开禁锢的无形镣铐,那种愉悦无语言比。
山巍峨而立,人就在山下,我们像站在房子山墙根下一样,尽力仰起脖子才能看到屋脊。
山口距华山不远,也算是华山的地盘了,山形山势山貌都是华山的身影。华山是大自然神奇造化的结晶,如斧砍刀劈一般,山峰高耸,峭壁悬崖鬼使神差地笔直,白玉无瑕,尘埃也难以落脚,即使有一簇绿色,也是在狭缝间生根,探着身子侧身而长。
华山为五岳之一,因在西北被称为西岳。泰山为五岳之首,在中原大地最东面,为历代帝王敬天封禅之地,像百岁老人沉稳而庄重,西岳华山屹立在渭河之侧,峭石如削,高耸入云,像一位美男子风姿绰约,俊逸洒脱,又像一朵旷世的莲,超凡脱俗,亭亭玉立。
山都是石,有石才能称其为山,我们将无石的称其为岭,岭常以山为伴,但关中平原就不一样了,感觉是渭河长久沉积填平了岭似的,平地上忽然有了山,连绵不绝,横亘千里,阻断了南边北上的云和北边南下的风,成了秦国天然的防线,也造就了秦人憨厚朴实、守家恋土的性格。
山因连绵不断成脉,这里的山是一块直直的完整巨石,如莽蛇一样宛转,如杨树一样挺拔。像斧子劈开的树桩被放置两侧,路从其间而过,白压压的峭壁令人生畏,令人感叹。公路很窄,两辆车恰好通过,一边是崖壁,一边是溪水,溪水的另一边也是崖壁,路像在石缝间穿行,时隐时现。公路慢上坡,路沿着山谷中的溪流宛转前行,前面峭壁当道,路没了,好像进了崖壁,走近了,一个急拐弯,像变戏法一样,又豁然开朗,景致又不一样。这儿山势变缓,绿色的藤蔓紧紧拥抱着山脚,像簇拥着千古伟人一般;那儿一股山泉水从崖顶泻下,飞流直下三千尺,在白石上勾勒出黑色的印记,似诗仙的一毫墨笔,真可谓柳暗花明又一景,令人应接不暇。
朋友背着包走在前面,眼睛不停地搜寻两面的悬崖,不停地喊:你看那,像不像大象的侧身;你看那,像不像一个牛头;你看那,那个迎客松长的多奇怪,像麻绳一样扭转。感慨感叹这石头的世界,千奇百怪、铜墙铁壁、气势如虹,新奇的发现让人兴奋的情绪一涨再涨。我端着相机落在后面,别样的景致让人留恋,不停地变换相机角度,不停地变换远景近景,想尽可能多地记录下身临其境的震撼和美妙,不知道该用什么好的词来形容,只是不停地说:太好了,太美了。
路似地上的白色丝带,天似空中的蓝色丝带,同时舞动。
前面,两边的崖壁合在一起,河从底部流出,路不能在河床上生根,人们便凿壁修路,在悬崖下开了偌大的豁口,像张开的嘴巴,路从嘴里而过,形成一个躲雨乘凉的好地方。只可惜嘴巴一过,便是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有车过来大喇叭突然响起,吓人一跳,赶紧躲在路边。金丝燕也看中了这个地方,十几个燕窝挂在崖底,几十只燕子在崖底和山谷中飞舞。一个窝中透出雏燕的脑袋,好奇地东瞅西看,窝旁两只燕子把着崖壁,是雏燕的双亲,他们的头亲热地交错在一起,传递了一条虫子,一只飞走了,一只将虫子带进窝里。
一路走,一路弯转,一路上坡。河道两边很少有空地,所以也就没有了房舍,没有了房舍就没有了村落,也就少有人的痕迹。不过偶尔也出现一间简易的房子,是一些山外人用来做生意的,一台泵,几把水枪就行了。这段路,坡虽不陡但距离长,且弯道极多,下山的车一直踩刹车,刹车片会过热变软而失效。大卡车还未停稳,水就射了出去,车底腾起白雾,好像要腾云驾雾一般。司机下了车,坐在路旁休息,喝水吃东西,活动腰椎。水冲刷了刹车,还要冲刷玻璃和车身,这山里除了石头就是绿树,哪有尘土,司机说为了降温,是的,骄阳如火。
一直在说山在说石,山里还有水,山若没有了水就是枯山,没有了灵性,山谷里的水引用贾平凹先生的描写最为精妙贴切,“遇石翻雪浪,无石抖绿绸”,这水都是泉水汇集而成,来自地球深处从石缝间涌出,清凉洁净。我想这山谷是否也是水的杰作?水滴石穿,千万年来水就这样一年年流淌,在巨型的顽石上刻画出所谓的山谷,今天还在流淌还在刻画。看这山看这水,山如男人,坚强刚毅,水如女人,柔曼绵长,男人给予女人肩膀,女人有了结实的依靠;女人给了男人心房,男人有了风一样的浪漫;看这山这水,似国画一样成为山水之作,山水缺一都不成画,因为没有了刚柔相济的意境。
天晴得很好,空中没有一丝云儿,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天地,一路走来,没有可躲之地,走得累了,口渴了,恰好路边有一山泉,水涌如注。我们放下行囊,接上一杯坐下来慢慢解渴,泉水甚是凉爽,阵阵凉意扑面,惬意呀!修电缆的人走过来问我们干什么的?听到我们要走到洛南,那人竖起大拇指说:不错,现在很少有这样心境和意志的人了。他又说这泉水纯天然,很甜的,比自来水好百倍,西安的水是苦的,经常有路过的车用塑料桶装了带回西安喝。是的,泉水就是泉水,大自然的恩赐,甘甜清凉,沁人心扉,渴了累了热了,一杯泉水全解决了,感恩自然!
这次我们是三个人,兴趣相投,在别人眼里是臭味相投,我想是朋友,是一种看到好风景不约而同喊出声,行走间抢着背包,用各种语言和行动相互鼓励的人。
下午两点多,终于上到山顶,站在秦岭之巅。我们知道山的那面就是洛南的境地,拍照留念吧!左手渭南,右手洛南;左手北方,右手南方;左手下坡,右手也下坡。
傍晚时分,天洒了一阵太阳雨,我们到了黄龙铺镇,路人说距下一个镇子要二十多公里,不能再前行了,那就住下吧。黄龙铺镇干净整洁,像我上次住的红花铺镇一样,从名字就能听出其的不俗和雅致,白色的房屋整体排列,房前屋后开满鲜花。
一天的行程,我的脚不争气地磨出了几个水泡,晚上借房主的针一一挑破,那针像火柴棍一样,使得好大的力气。幸亏我带了创可贴,将伤口包裹得严实,疼痛减轻了许多。
第二天,天晴依旧,早晨7点出发。
清晨,清新凉爽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但到了中午可就受了罪,大地如炉,地面的温度直接攀升,热浪从柏油路向上翻滚,汗湿透了衣衫,我几乎能闻到被烤焦的味道,大家之间的话少了,一个个像路边晒蔫的包谷叶子,默默地走着,默默地承受,但欣赏景色的眼睛还在不停地搜索,有时驻步欣赏,有时大声赞叹,我悄悄地看看他俩,谁都不言放弃。
下午两点多,我们终于到了石门镇,吃了顿饭,喝了一肚子的水,坐车到洛南赶上回西安的大巴。
关于作者
李社峰:男,高级工程师,陕西蓝田人,喜欢徒步、摄影、用文字记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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