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访东观音山 / 段利红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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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67期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秋访东观音山」

文／段利红

距上次爬山，时间已过去了整整一年。心灵的翅膀在绵绵秋雨里变得沉重，极想来一次阳光下的彻底放飞。

这几年爬过许多山。爬过的山，看过的风景对我来说已不具备任何诱惑，匆匆在网上找寻了一处尚未涉足的幽远之地——秦岭终南沣峪东观音山。

车缓缓驶入秦岭沣峪口，一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许是时间还未到深秋，入秋后一直阴雨不断，我想象的五彩斑斓并没有出现，山林一片郁郁葱葱，只有淡绿和深绿的颜色。沣河水穿过乱石，时而舒缓如在水一方的佳人，含情脉脉。时而豪情满怀奔流向前，似万马奔腾浩浩荡荡。山体雄伟有鬼斧凿出的立体感，又有风雨岁月侵蚀留下的沧桑感。车子随着蜿蜒曲折的山路迂回前行，每一处的景致各不相同，水声潺潺不绝于耳。有高山，有流水，此刻就差一个“知音”。

时间尚早，沿途偶遇一群慢跑爱好者和骑行者，我们决定开车去秦岭分水岭，一探究竟。

原来这里在举行——中国·秦岭超级越野跑，庆祝祖国70华诞。我不禁对这些队员们肃然起敬，在心里给他们点个大大的赞，山路曲折，一路上坡。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的意志？是崇高而又坚定的爱国情怀！

“秦岭顶”三个字高高的竖在路牌上，缕缕金风吹过耳际，秋的味道更加浓烈。但见山林色彩斑斓，深红、浅红、深黄、淡黄、黄绿、淡绿、深绿构成了一副迤逦的水墨山水画。远山雾气氤氲，阳光下更显迷人；近处幽林茂密，山间野果，片片秋叶都可深情触摸。此时此刻，我左手亲吻黄河水域，右手亲吻长江水域，更觉山河壮美，人间值得。

时间匆匆，不容感慨，驱车下山，找寻我们真正的目的地。

不多时我们便来到了喂子坪乡玉皇坪村口，穿越村庄举步而上就是观音山。

山门庄严雄伟，有联曰：“入山门门是无锁明月常来，登宝地地若有尘清风自扫”，禅意自在其中。

踏着石阶，穿过密林，我们来到了莲花洞，洞中供奉着龙王爷，水声淙淙，更多了一分冷洌。

拜别龙王爷，三圣寺便在台阶之上，主庙供奉着西方三圣：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北面塑像供奉着弥勒佛。弥勒佛笑容可掬：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

告别弥勒佛，真正意义的爬山开始了，山路崎岖，山泉声声，林木茂密，如置身于原始森林。脚下的山路或是石块砌成，或是裸露出来的树根，处处都有野猪拱过的痕迹，心里不免担忧，会不会有野猪出现。

途遇一位老者，肩上扛了一把小小的梯子，后来听老人说是背东西的“底座”。我不由问老者距山顶还有多远，老者很自然的说：“你只管爬就行了”是的，既来之，则安之。已然身处山林，只管向上爬，终会到达山顶。老者提醒我们：山高林密，必须看管好孩子。

一路上只是埋头向前，心里不免有所内疚，老者背着梯子，我们只身前行却没有去帮他，或许对他来说习惯了。

在我们歇息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架天然形成的“秋千”。藤蔓缠绕，垂下一条粗粗的藤条，儿子坐上去惬意地荡了起来，对他来说，这算是单调的爬山模式中一道亮丽的色彩，为了节省时间，他极不情愿与他的秋千告别。其实我也愿意在秋千上重拾童年的美好时光，做一个在风中肆意飞翔的女子。

告别了秋千，我们继续前行，直到看到了一条分岔路，远远看见有一身穿青衣的居士，走近看却是一位中年女子，她手拿锯条，锯着一块朽木，她告诉我们应该走她旁边的路，她锯的木头用来做饭，烧炕。茅屋的檐下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堆木头，茅屋顶铺满了野草，看不见一片瓦。

南雅寺和岱顶的标志终于出现了，我们离目标不远了，同时我们也看到了不文明的行为，矿泉水瓶，饮料瓶，奶袋子随意扔在山间。原始的自然风景给人们带来了视觉的享受，给人们带来了攀爬的乐趣，可是人们留给大山的却是经年不化的垃圾，看着分外刺眼，扎心。

南雅寺近在眼前，途径舍身崖，孤魂台，弥勒台，因为时间关系，我们没有去南雅寺，选择了上岱顶的路。

远望岱顶，群山环绕之中，白色的山峰赫然陡起，险峻异常，我在想一个人爬上山如此艰辛，那些建筑所需的材料是怎样上去的，又是怎样在峭壁之上建造那么宏伟的观音老母殿。

据史料记载，观音山历史悠久，建于隋，盛于唐，兴于明，历经千年，同治年间第五次修葺，是著名的佛教圣地。

我们先下后上，来到了山门寺，寺门前的两棵油松树高可参天，树龄1400年，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古树，据说是李世民当年拜山时所植。一棵树郁郁葱葱，另一棵树冠只有枝干，中间部分可见绿色的松针。历史在此刻静止，树上的皱纹斑斑驳驳，一棵树见证了太多的岁月沧桑，我抱着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一千多年来的历史变迁，让自己的生命多了一份历史的厚重。

穿过山门寺，观音风铃亭立在台阶之上，偶有猫星人出没于此，细细数来，最少有三只，风铃亭巧夺天工，六角翘檐跃跃欲飞，廊柱漆迹可寻，古老与奇迹和谐共生。

凉亭之上便是中佛寺，送子殿供奉着观世音菩萨。岱顶是观音老母殿，这便是观音老母的道场，观音老母面色凝重，我忍不住对她拜了三拜。殿外有两口大钟，均已年久日远，色泽暗淡。扶栏远眺，群山巍巍，松涛阵阵，远山云雾缭绕，山谷好似披上了厚厚的绿毯，一幅油画般的感觉升腾于心。

爬山其实是为了体验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此刻我却感觉自己如此渺小。天地之间，一棵树，一片瓦，一件物可存千年，人便是如微尘一般，方寸之间，顿悟人生的真谛。

日已偏西，匆匆下山，那位女居士的茅屋已飘出袅袅炊烟，山间冷寂，希望她静静地温暖。

驱车回城，夜色苍茫之中，我闻到了阵阵桂花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