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福宏‖散文：眼神
不知又是那一年，我在医院守护住院的父亲。夜半，一阵促紧的脚步在楼道里嗦嗦回荡，睡在救护轮椅的我被护士喊醒，我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紧随护士来到急救室。天哪，急救室躺着五个因疲劳驾驶发生车祸的重危遇难者。那些伤了脏器者没有一丝痛的呻吟，气息奄奄凄惨而逝。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微弱的生命艰难地嚅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透过围观的缝隙，我窥见一只眼睛射出淡淡的蓝色的眼神，恍惚一下，又变成黄色的眼神。那眼睛如同羊的眼睛，没有一丝神气，努力挣扎着拒绝即临的死亡。他疲惫的、痛苦的眼神隐含着恐惧与期冀，不舍与无助复杂的成分。生命如此脆弱，真不知道太阳和意外哪一个先到，那件事后，我对生命很是敬畏，对死亡很是惶恐。
朋友的女儿要结婚了，他置办着陪嫁的物品，考虑迎娶的每一个细节。教书逻辑和职业思维，使他惯性地查漏补缺。一会儿想到什么了，就屁颠屁颠去购置，满脸喜色乐不知疲。那个高兴和激动的神情驱赶了夏日的炎热。那夜，皎月映树，斑驳的月光洒了一地，树底下，我们品茶。朋友托着下巴出神凝望那一轮明月，泪水打满双眼，月光下透明的眼神里装满了灼热的喜悦、幸福和甜蜜，冷不丁吟起“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诗来，朋友夜半无人私语流露的眼神与碧树山廓融为一体了，幸福的眼神总是让人羡慕和向往。
早年间看过一部已忘记剧名和演员姓名的电视剧。凛冽的寒风肆意戏谑着苍茫的原野，卷起残雪飞舞沙砾飞扬，一座桦木的小屋旁女主人公眼睛一眨不眨凝望着远处小路的路口，静候静待还未回家的丈夫。风，撩起她秀美的长发。残雪沙砾扑打、肆扯着她的衣裳，她那热切的、满含爱意的眼神，她那温暖的、荡漾幸福的情愫的眼神。她宛如一副雕塑，以她独有的爱的眼神摄魄惊魂，久久储存在我贫乏贫瘠的记忆深处。
多少年过去了，半辈子的时光行走在茫茫人海间，经历着这样那样的事，相处过这样那样的人，却再也找不到、看不到那早已扎根心间的眼神，已回忆不起那闪烁再现的闪电，璀璨夺目的星空。
不曾和山林预约，一场不曾期许的雪，覆盖了远山原野。
突发兴致，邀你去踏雪。
冬月，山幽，却不敢惊扰山野正酣的梦。
蓦然回首，你的靓丽眩晕了刚过山头的冬阳。你不经意间掬起一团又一团纯洁的雪花，抛向碧蓝的天空。刹那，你凝望纷飞曼舞的雪精灵的眼神唤醒了我已掩埋深处的记忆。
眉黛，眸深，神会，情韵。那分明是满含爱意情愫的眼神，分明是盛满酸甜苦辣的眼神。是含蓄的，也是热烈的眼神。是执着的，也是向往的眼神。是淡淡的白开水，也是浓郁的铁观音。
作者简介：铁福宏，青海海东市人，教育工作者，爱好读书和旅行，偶有小作散见于网络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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