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孩子王》有关的日子,陈凯歌还能凯歌

1986年,陈凯歌开拍《孩子王》,取景地在西双版纳。

早在1969年,陈凯歌与十几万知青一样,在西双版纳景洪农垦局毁林开荒,希望将原始森林变成大寨梯田。

这里有陈凯歌的青春岁月,也有他对知青生活的反思。

《孩子王》叙事很节制,有精妙处。

谢园饰演的老杆儿,第一次要求学生上课发言,学生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是要整我吗”。

导演徐浩峰评价这段,说“是一个时代的险恶”,陈凯歌没有按这个思路拍下去,话题点到为止,此细节足以证明陈凯歌是一流导演。

为拍好《孩子王》,陈凯歌最初找了一个非职业演员,从形象到气质,都符合他对老杆儿的预期。

等到开拍时,他才发现非职业演员的表演并不达标。

陈凯歌这才去北京找到电影学院毕业的谢园。

或许陈凯歌没有想到,段子手体质的谢园,真的给自己带来惊喜。

整部电影成片后共有700个镜头,其中谢园占了520多个。陈凯歌认为,如果谢园演不好,这部电影也就废了。

为了进入知青状态,谢园三个月没有洗过澡。

陈凯歌离不开谢园,谢园同样离不开陈凯歌。好的演员总能与导演碰撞出更多火花,两者是互相成就的。

影片30分钟处有个镜头,老杆儿拖着煤油灯,看到碎成两半镜子中的自己,他对着镜子吐唾沫。

陈凯歌一口气拍了四五条,感觉谢园的表演不够准确,眼神太痛苦。

谢园认为,当时老杆儿面对学生的不信任,学生没有书本上课的困境,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寂寞,这时候他应该是痛苦的。

或许会有人说,老杆儿不用下地干活,成为教书育人的脑力劳动者,是美差,如果依旧痛苦,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事实上,这个美差不过是抄书,被学生敌视,他的内心经历了期待到失落的过程。

总而言之,谢园的解读,并不能说服陈凯歌。

他认为,老杆儿不应该表现出痛苦的神情,不是他玩世不恭,而是长期在这里生活,见过太多丑恶的事实,被生活捶打,已经见怪不怪,他应该是平和的。

1.

《孩子王》制作完成,去柏林还是戛纳,都向他抛来橄榄枝。

柏林电影节主席看完影片感觉不错,给当时正在以学者身份出访美国的陈凯歌打电话,说只要陈凯歌能同意参加柏林电影节,不敢说能拿大奖,“但总是一部可以得重奖的影片”。

陈凯歌表示很兴奋,以后戛纳电影节那边也发出邀请。

去柏林还是戛纳,陈凯歌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多年以后,当谢园回忆陈凯歌带着《孩子王》去戛纳的日子。

他非常感谢陈凯歌的仗义执言。

按照当时的政策,谢园不能出国去戛纳。

陈凯歌表示,这个代表团不能没有谢园的存在。为了演好《孩子王》,谢园除了三个月没洗澡,春节也不回家,一个人守在取景地体验生活。

如果谢园没资格去戛纳,陈凯歌也不去。

另一方面,谢园对陈凯歌选择去戛纳颇有微词。

尽管戛纳比柏林电影节的名气更大,分量更重。但不可否认,陈凯歌似乎对戛纳电影节缺少了解,不明白缺少商业性的《孩子王》,去戛纳参赛的大概率就是当炮灰。

另一方面,送往戛纳的《孩子王》拷贝,连基本的色彩还原都不对,以至于戛纳方的代表雅戈布说,“我在戛纳22年,这是所见参赛影片中最差的一副拷贝”。

《孩子王》成功提名金棕榈,因为情节沉闷,还遭到法国记者的调侃,恭喜它获得金闹钟奖。

多年以后,陈凯歌和谢园会发现,如果他们没有去戛纳,华语电影圈可能会少一部影视经典。

在戛纳,他们遇见了一个改变陈凯歌命运罗盘的女人。

她就是侠女徐枫。

此时是1988年,徐枫已经不再拍戏,嫁入豪门,转型为制片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制作一部在全世界影院上演的电影。

她因为侯孝贤的关系,参加了《孩子王》的首映式。

《孩子王》在戛纳的首映场,公映效果像影片剧情一样,相当沉闷。

徐枫说,当时一共几十位观众,有些人选择中途退场。其中她身边有个观众,睡了四次。

徐枫却表示会很喜欢《孩子王》,赞叹陈凯歌富有才华。

看完《孩子王》的第二天,徐枫约陈凯歌,希望他来执导李碧华的小说《霸王别姬》。

陈凯歌看过小说,就像看不起《教父》原著的科波拉一样,本能地瞧不起商业片,不愿拍。

徐枫坚持劝说陈凯歌,认为艺术和商业片并不对立,电影就是为了吸引更多观众看。

《孩子王》只卖一个拷贝,那样好吗?如果你拍片只是为过瘾,那干脆买个V8拍给自己看就好了。拍电影就是给观众看的啊。

看到徐枫这么有诚意,陈凯歌这才接手《霸王别姬》。

1993年,《霸王别姬》成为华语电影圈第一部获得金棕榈的影片,也是目前唯一一部。

2.

世人都说《霸王别姬》是陈凯歌最佳,谢园认为是最让他满意的,还是《孩子王》。

很多人都指责它的情节沉闷,但沉闷只是影片的观赏性不好,不代表艺术性低。

如果观众能沉下心观赏,《孩子王》会给人惊喜。

影片开头就用一个固定镜头交代那个特殊时代领导与知青的特殊关系。

队长在画面最左端,知青老杆儿在右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是强调双方关系,在队长代表的公权力面前,老杆儿是边缘人。

队长要传达上级命令,让老杆儿当教师。但是他不好好说话,话语之中流露杀机。

第一个问题,“队上的活可熟了?”

老杆儿回,“那分怎么说,算不到人头里反正”。

如果说不熟,那么就落下把柄。如果说做得好,那更会给自己挖坑,种地能手不能走。

第二个问题,“生活可还过得?”

同样有杀机。

如果生活过得不好,那就是对领导不满,如果说过得好,那就说明干活划水。

老杆儿毕竟是做了七年知青,直接问,“队长今天怎么调理我啊?”

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人物关系写出来了,编剧功不可没。

或许有人说,这和导演陈凯歌没多大关系吧。

还真有。

他用这个场景当开头,自然知道这些台词传达的丰富信息。

就在老杆儿和队长说话前,陈凯歌还加入鸡叫狗吠的画外音。

这是在说明队长家里来人了,而这个人就是老杆儿。

老杆儿成功跨过队长给挖的坑,领到教书的任务,队长希望他能好好培养自己的孩子。

老杆儿没说话,直接把安全火柴扔过去。

这个动作就是一句脏话,“我好好培养尼玛”。

徐枫看过《孩子王》,发现陈凯歌的导演才华,希望他能执导《霸王别姬》,足以证明她比绝大多数影评人更懂得电影创作。

谢园说《孩子王》“是一部作者的电影,没有任何其他的企图,不为了消费者不为了商业。”

这种纯粹的艺术表达,我们已经很少见到了。

即便是现在的陈凯歌,也很难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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