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陈国兵《走出太阳山》（十二）
文/陈国兵
【作者简介】陈国兵，1970年出生，西南师大外语系毕业。毕业后做过公务员，在基层做过下派干部，1998年辞职下海经商，2002年来到成都。喜欢文学，业余时间爱好写作。现任成都恒风动漫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兼市场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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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唐佳由于找妹妹心急，再加上对深圳又人生地不熟的，她像一头莽撞的小鹿，逢人便拦住问：“好心的叔叔阿姨，你们见过一个长得瘦瘦的，矮矮的，皮肤有点儿黑，头上扎着两根独辫子的女孩儿？她是我妹妹，昨天下午在火车站广场上走丢了。”被她拦住人基本上都绕道走开，或许他们听不懂她说的什么，或许大家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愿意多事儿。
唐佳边哭边问，她干脆把身上的两床铺盖卷儿给扔了，因为她突然发现，南方城市的晚上其实根本就需不着盖被子。她为了找妹妹，很多时候自己扛着两个大大的铺盖卷儿，别人门都允许进，老远就叫身穿制服的保安给拦在了门外。每一次自己被拦在门外，她就会十分依依不舍地离开，她坚信妹妹就在被拦住的那栋楼里面。
她扔掉了铺盖卷儿，开始轻装上阵，到处问，到处窜。她发誓自己一定要找到心爱的妹妹。终于有一个好心人，停下来详细听了她的讲诉，对她说：“小妹妹，你去公安局报案没有？”她摇着头说：“报案？怎么报？”好心人说：“就是去公安局，把你妹妹走失的经过跟里面的警察详细讲一遍，要求他们派人帮你找。”
唐佳心头一下子便升起了希望，她像是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拽着好心人，对他说：“大哥，公安局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她一连说了几个谢谢，抓着那人的衣袖不松手。
好心人笑了，从川流的人群中终于停了下来，拉着唐佳的手说：“小妹妹，公安局就在附近。这样吧，看你这急的，我现在就带你去，去了你自己进去把事情的经过好好地给公安人员讲，我就要去办我的事情，好不好？”
唐佳立即答道：“要得。”
好心人带着唐佳，一前一后去了附近的一个派出所。进门后一个穿白色制服的公安人员接待了他们，好心人用半生不熟的广东话简单地跟公安人员介绍了自己是在半路上遇见的这个姑娘，由于她妹妹在火车站广场上走失了，找了几天了，不知道怎么来报案，自己才带他来报案的。说完，他跟接待他们的公安警察握了握手，就要转身离开。他刚要走出派出所门口，突然又折转身来，掏出口袋里的一张白纸，在上面很快写了一个地址递给唐佳，对她说：“我听你口音，像是四川老乡，你慢慢找你妹妹，找不到的话有什么困难可以来这里找我。”好心人回头看了看唐佳，便急匆匆地推开派出所的大门，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那个好心人叫柏春，来自四川，来广东打工已经有三四年了，在深圳混得还不错。柏春后来帮助了唐佳，最后两个人在广东结了婚。当然，结婚的事儿都已是后话了。
唐佳在派出所报了案，穿白制服的公安警察认真地为她做了笔录，还给她倒了满满一大杯温水。她说她身无分文，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饭了，还是几天前路过一家馄饨店时，店老板见她穿的破破烂烂，十分造孽，便递给了她一碗准备倒进潲水桶的别人吃剩下的馄饨吃。接待她的警察便拉开自己的办公桌抽屉，从里面翻出了一盒没吃完的饼干递给了她。
唐佳接过警察递过来的饼干，狼吞虎咽了起来。警察叫她吃慢点儿，还顺手又给她的杯子里掺了一杯水，说：“和着水吃，不要噎着了。”
她吃完饼干，把满满一杯水喝干净后，这才走出了派出所。在走出派出所前，她再三询问那个接待她的警察：“叔叔，你们能不能找到唐琴？我什么时候又来问你呢？”
警察笑呵呵地回答说：“来我们这里报案找人的很多，我们一旦有了你妹妹的消息，就会在门口贴张告示的，你可以随时来这里看看。我也不好给你保证能不能找到，但应该会有希望找到的。”
唐佳听警察说，只要找到了妹妹就会在门口张贴一张告示，心头便像是有了很大的希望一样，至少警察这样说，说明以前还是把走失了的人找到过的。她这才高高兴兴地走出了派出所，当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就站在了张贴告示的那张白色的告示栏旁，一个一个地看起了上面张贴的人头像来。
看完派出所门口张贴的告示，她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去了。是向左走呢？还是向右走？她一脸茫然。
她在告示栏下面盘腿坐了下来。她想，自己反正也没地方去，不如就坐在这里，守住这个张贴栏，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妹妹被警察找回来的消息呢？！她来深圳有好几天了，只有今天的运气特别的好，不但碰到了一个好心的男人帮助自己来到了派出所，而且还得到了派出所里面的警察好心的询问和吃了饼干，喝上了比明月江江水还好喝的白开水。她心头暖滋滋的，就像南方的春天。
唐佳坐在派出所门口，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看上去都十分的忙碌，个个都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干似的。只有到了夜晚，大街上华灯初放，柔和的路灯和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这是身在闹市，还蹲在派出所门口，下午接待她的那个干警早就下班开着车走了，里面留了几个人开着灯在值班。这让她感到很安全，她不再害怕，索性在马路边捡了几张被人扔掉的废纸壳儿。她拿着那几张废纸壳儿，回到刚才坐的地方，在宣传栏板下面用手拍了拍水泥地板上的灰尘，铺上纸壳儿，伸了个懒腰，便躺了下去。
不一会儿，唐佳便进入了梦乡。在梦中，她梦见了她带着妹妹正一起在太阳山上割猪草的情景。妹妹在割猪草的时候，不小心摔下了悬崖，正大声地呼喊着“姐姐，快来救我！”。唐佳迅速跑过去，低下腰，往下面一看，妹妹正用双手死死地抓住悬崖上面的一根葛藤，藤子很细，快要被妹妹的双手扯断了。她赶忙趴在悬崖边，只见下面雾气重重，烟雾缭绕，深不见底。妹妹一直不停地在呼喊着姐姐快来救我，她立即伸出双手想抓住妹妹。这时，葛藤断了，妹妹滑向了深渊，跌进了峡谷深处。
妹妹像一片落叶一样，在峡谷深处飘呀飘呀，唐佳的手伸得很长很长，一会儿妹妹像是要抓住了，刚要碰到，又飘走了。她突然也想跳进深渊，想一把抓住不断下滑的妹妹。
妹妹飘走了，消失在万丈深渊之中，姐姐救我的声音还在峡谷深处不断地回荡。唐佳嚎啕大哭起来，她独自趴在悬崖的边缘，紧盯着妹妹消失的地方，呼喊着唐琴的名字。
梦醒了，她被值班室里的一名警察给叫醒了的。原来是她做梦时大哭大叫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民警。
值班民警蹲下来问她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睡在派出所旁边？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她如实回答了今天下午被人带到派出所来报案，要求民警帮忙寻找前几天走失的妹妹，自己想在这告示栏下面等消息。而且，她告诉民警自己刚来深圳，人生地不熟的，这里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民警听后，没有让她再继续睡在告示栏下面，而是把她领进了值班室，让她就在里面的木椅子上面睡一觉。那位民警还递给她一个晚餐吃剩下的面包，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
第二天早上，那位民警交班时才想起椅子上还睡着一个人。他把她叫醒，对她问道：“小妹妹，你再想想看，这边还有没有什么熟人？有熟人的话，我好通知他来接你？”
唐佳边揉眼睛，边回答道：“没有熟人。”
民警说：“没有熟人？你总不可能一直住在派出所吧？好好想想看？”
唐佳搓了搓手，低着头在那里想了起来。这时，她突然想起昨天带她来派出所的那位好心人大哥，还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有他的地址。
她在裤子包里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深圳市福田区陕西路北二街58号柏春。”她把纸条递给问她的警察看。
民警结果唐佳递过来的纸条，看了看上面的地址，笑着说：“这个人是谁？”
唐佳回答道：“我不认识，就是昨天带我来派出所的那个好心人。”
民警说：“那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他，看他那里能不能帮你暂时安顿下来。”
唐佳心头又是一阵高兴。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碰上了这么多好心人。她对找到妹妹也顿时充满了信心。
民警用警用摩托车载着唐佳，直奔陕西路北二街而去。一路上，唐佳的话也多了起来。她跟民警叔叔讲了自己老家在什么地方，她和妹妹坐了多少天的火车，火车上如何的乱，如何的挤，以及自己要是找不到妹妹，该怎么回去跟家里人交待等等。
民警叔叔告诉她，应该多找几个熟人一起出来，路上好有个照应。南方这些城市正在改革开放，全国各地每天涌进深圳的人有好几万接近十万人。这些人来深圳，都以为这里遍地是金子，可是到了这里才发现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找工作十分的不容易。每天那么多的人涌进来，却仅仅只有极少数有点儿文化的人才可以找到工作，绝大多数人是根本就找不到工作。他们找不到工作就流落街头，时间长了，身上带的钱花光了，没有路费回去了，于是就开始抢劫。甚至还形成了各种帮派，有东北帮，四川帮，湖南帮，江西帮，云南帮等。他们利用老乡这层关系，专门抢老乡、骗老乡。有的帮派甚至还专门回老家吆喝人来，打着介绍工作的幌子，把人给卖掉的都有。南方城市实在是太乱了。他告诫唐佳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到附近派出所找警察，一定要相信人民警察。
唐佳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听得十分认真。她想起自己的妹妹会不会也是被坏人给骗走了呢？要是妹妹真的落入了那些坏人手里，自己该怎么办啊？
派出所民警按照唐佳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好心人柏春。柏春见到唐佳，也感到十分吃惊。他对唐佳问道：“找到你的妹妹了吗？”
唐佳摇了摇头说：“还没有消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警察问能不能在你这里找个住处？”
这时，带她过来的那名警察也说话了。他问柏春是干什么的？能否帮忙接纳一段时间这个姑娘。他说你们既然都是老乡，住的地方又离他们派出所很近，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随时去找他。希望他们相互有个照应。柏春答应了，他说自己是一家电子玩具厂的销售总管，可以在库房给唐佳找一个保管员的岗位，还可以晚上住在库房门口的值班室里。他问唐佳愿不愿意。唐佳立即点了点头，高兴得差点儿跳了起来。她拉着柏春的手说：“看不出来，你还是这里的销售主管，真是个大好人。”她又转身对带她来的警察笑了笑，说：“我可以随时来找你吗？你们都是好人。”
警察回答说：“可以来找我呀，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到来。况且，你还要随时过来关心你妹妹的消息呢。”说完，警察骑上了摩托车，跟柏春握了握手，说了声再见便飞快地离开了。
柏春带着唐佳进了玩具厂大门，先到工厂人力资源部门报了个道，填了份表格。人力部门的一位小姐便领着她去了库房值班室，并叫来了库房主管，给主管认真介绍了唐佳的情况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库房主管是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岁的大姐，她对唐佳的到来，显得不是那么的热情，态度上多少有点儿傲慢。她来这家电子玩具厂打工已经有五年了，一直在库房保管这个岗位上没有挪动过。大姐心头最近也很是不舒服，说来也怪，最近库房里老是丢东西。东西丢的不多，反正就每次就少个三五个玩具。本来三五个玩具对于这么大一个玩具厂来说，是个小事情。但对于她任主管这么多年以来，最近掉玩具这还是头一回。
关于库房掉玩具，她还没有来得及跟上级汇报，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来了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难道上面已经知道了掉玩具的事情？难道她们要换掉我这个库房主管？
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所以自己得在工作上处处保守点儿，也得处处小心点儿。
她领着唐佳在库房内走了一圈，然后去值班室墙壁上取了个记账薄，给她一样一样地交待。
她问她以前都干过些什么工作。唐佳回答说：“只干过农活。”
库房主管说：“我以前也干过农活呢。我是问你来深圳进过什么厂没有？“
唐佳回答说：“哦，我还没有进过厂，不但没有进过厂，妹妹还在火车站给走丢了呢。”说着，她又要开始掉眼泪。库管大姐赶紧把话题岔开，不再去问她的事情。直接给她讲该怎么登记，怎么发货，怎么清点玩具等。她听得十分的认真。
在深圳福田天星电子玩具厂做库房保管，这是唐佳到了南方城市找到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太阳山下的美边大院子里走出的第一位跟现代工业电子产品亲密接触的女人。最令唐佳兴奋的是，她不但顺利地找到了工作，而且还找到了一个比较可靠的安身之处。从此，她对南方城市是既爱又恨。
柏春每天下班过后，都要到库房去核实玩具的数量，以及当天销售出去了多少产品。这样，唐佳就可以每天见到自己在深圳遇到的第一个好心人了。她心头十分的高兴。每天早早地干完自己的工作，把库房内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各种箱子堆码得整整齐齐，然后就一门心思地坐在值班室等着柏大哥的出现。
柏春做事也很认真。他每天总是准时出现在库房值班室门口。他跟库房主管已经很熟了，所以每次他过来都只给主管大姐点点头便开始低头工作，独自一个人拿着本子在库房里面一样产品一样产品的核实，根本没有正眼看一眼唐佳。这让唐佳感到十分失望。她想难道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难道这厂里面有什么规定不允许他们跟年轻女孩儿说话吗？
她每天好想找个人聊天，内心感到孤独。她干完手头的活儿，就开始想美边，想太阳山下，想通州的姐姐。最让她一刻钟都放不下的还是她的妹妹唐琴。
她抽晚上下班时间去过几次派出所，站在告示栏下面，她都要一张告示一张告示用手仔细地翻，仔细地去摸。她没有多少文化，但大体上还是认得上面的字。只是告示上面的照片都是黑白的，而且还是复印上去的，十分不清晰，黑糊糊的。
有好几次，她都差点儿叫出声来，她一见到照片上扎着两根辫子的人就认为是自己的妹妹。可是，一次次的惊喜，带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照片上扎辫子的人看多了，她这才意识到上次那个警察叔叔说的是多么的正确。在深圳这个地方，像她妹妹这样的还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农村姑娘走失了的还多着呢。
她坚持每隔一天就走路过去看看告示栏。她一直坚信警察们能够找到妹妹唐琴的。
柏春自从那天多事，给唐佳多说了几句话，还把她领到了派出所帮助她报了案。可是自己的一时冲动给她留了张纸条，告诉了她自己的工厂地址。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冲动竟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而且还是派出所的警察直接给把人给送了过来。
最开始，柏春是不喜欢派出所的人在没有征得他本人的同意就直接把人给送过来，后来，他站在警察的角度想了想，觉得人家做的也没有错啊。深圳这么大，每天去派出所报案的流浪的找不到工作的打架斗殴的人那么的多，他们是无法全都把他们留在派出所的。给这些生活困难居住无着落的人找一个安身之处，是他们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他想，既然好事都做了，干脆就把好事做到底吧，谁叫他和她都是老乡呢？况且两个人聊了一下，还都是通州一个县的人呢。只是一个住在太阳山西边儿，一个住在太阳山东边儿，背靠着太阳山而已。
他接纳了她，给她找到了安身之处。他想从此后就让她顺其发展了吧。深圳这么大，来这里找工作遇到困难的老乡又那么的多，自己再能干，也是不可能完全解决的。所以，他每次去库房，都是老远偷偷地瞧她一眼，然后走进去，装着十分公事公办的样子，开始认真地工作了起来，从来在工作时都故意没有拿正眼去看她一眼。
有一天下班后，柏春回到集体宿舍，吃完晚饭，突然想起了库房里自己的一个本子还忘在了值班室的桌子上面。他立即起身往值班室跑去。刚走进值班室，却见唐佳一个人坐在那里，两眼流着眼泪，正一个人独自在那里伤心。
他问她：“老乡，你怎么啦？”
唐佳抹了抹眼泪，说：“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妹妹，我很害怕她已出了什么事情。”
柏春安慰她道：“不要把事情总往坏处想啊，说不定她也遇到了像我这样的好心人呢？”
唐佳回答道：“我也这样想过的，但我总有一种预感，她没有我的运气好。”
说完，她又开始伤心地哭了起来。
柏春拿了笔记本想走，却又停住了脚步，坐了下来陪她。他不知道用些什么语言来安慰她了。他想也许她的预感是正确的，都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音信都没得。深圳这么大，现阶段又这么的乱。说不定她妹妹早已被那些不法分子给绑到附近的东莞、佛山等偏远一点儿的地方去了呢。广东这么大，外来人口这么多，尤其是内陆来打工的人他们很不讲规矩，为了生存，只要能够挣到钱，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敢干。
他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说：“不要哭了，哭也没有用的，还是耐心地等一等吧。走，我带你出去散散步。”
唐佳点了点头，赶紧用手擦干了眼泪，关上了库房值班室的门，跟随柏大哥到厂区花园里散起步来。在散步聊天的过程中，他了解了她的家庭情况，听了她讲述父亲的悲惨遭遇。她也知道了他的家庭情况，他也是独自一个人因为没有考上大学，悄悄来到了深圳，为寻找自己的梦想一直坚持了五年时间。
她开始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他了。他也开始对她有了点儿好感。从此以后，每天下班过后，他都会去一趟库房值班室，看看她，跟她聊聊天。如果两个人都有时间的话，他还会陪她一起散步去派出所看看有没有妹妹的消息。两颗远离故土的心，就这样慢慢地靠近，最后相互依偎在了一起。
她彻底爱上了他。他搬出了集体宿舍，在工厂附近租住了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小单间儿，配置了些厨房家居用品。她也搬出了玩具厂库房值班室。把值班室那狭小的空间还给了库房主管大姐。他们俩从此便住在了一起，过上了甜蜜的小夫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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