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小说】 亦思淳《同病相爱》(二)
文/亦思淳
【作者简介】亦思淳，曾用笔名老六。站在马路边看车水马龙，努力找到另一个自己的孤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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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相识
“还记得那句‘毕业后，我留在这座城市’吗？”欧阳雅点燃一支烟，放在双唇之间，细细地品味着。
“那是我第一次来这家店，看着你说出来的。”颜成也点燃一支，“可是，你知道吗？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正是你的那句话刻在了我的记忆里，当你再次出现时，立马就认出了你。”小雅喝了一口茶，这是她一直喜欢的铁观音，有时候自己都会感到诧异，没有像同龄人那样痴迷在咖啡的世界里，反而喜欢和文哥珊姐这样的文化人一起品茶。其实，自己一点也不懂，却喜欢。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路上，扑面而来的香味，让我转过身去看了你一眼。只是那一眼，让我一直在这座城市寻觅，直到那一次在电梯上再次感觉到那样的气息。”欧阳雅喜欢看着颜成的笑容，清新的，充满青春朝气，仿佛看多年前的自己。
慵懒地太阳晒在书吧露台的桌子上，上午的时光是属于小雅的，早早地打开门，泡上一杯茶，坐在露台，翻一本珊姐推荐的书。春日的暖阳总是比冬日的更加让人眷恋，在那个寒冬第一次听见颜成的那句话，小雅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也是那样固执地来到了这座城市的某个小镇上，四年前毅然决然地留在了这座城市，虽然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留恋。
此刻，颜成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在每一个空闲时间里，总是把自己埋进书吧，或是坐着发呆，或是陪小雅聊上几句。可小雅只聊那些无关痛痒的东西，自己这十年来走过的路、经过的人，从不提起。每一次，都只听颜成聊着，他的过去，现在和对未来的规划，然后说一些自己的看法，谈一些自己的意见。在欧阳雅面前，颜成是透明的，更是纯净的，而她也希望自己能一直纯净着，不想把自己那些过往再翻出来。
“你的那句话，那天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当时没有看你一眼，可在你们离去后，我一直站在露台看着你。”小雅轻柔地说着。
“那天，我看见你，你安静看书的模样，散发的气息，让我决定留下。”颜成站起来，捋了捋小雅无意散落的头发。从寒冬，到暖春，短暂地陪伴让他们之间更加亲密，只是欧阳雅这一次不想再去谈感情，害怕自己的生命中出现第二个徐恒。
“你就像是曾经的我。”小雅把快要熄灭的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看着颜成清澈的眼眸。曾经的欧阳雅！小雅不止一次对颜成这样说，可从不说是曾经哪一个时段的自己，颜成也从未追问过。或许，她的心底是希望颜成能顺着自己的话，问一问，哪怕只是问那么零星一点，琐碎的。
“你们是怎么分手的？”徐恒在喝完一杯红酒后问小雅。
“嗯。故事太琐碎了，终归是两个字，‘信任’，缺乏了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吧。所以，分手是必然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欧阳雅点燃一支烟，轻描淡写地说着那个在心上狠狠划了一刀的分手时刻。
“对啊，没有信任的话，即使那时不分手，将来也不会长久。”徐恒和欧阳雅在很多方面，观点是一致的，或者是，人生观价值观基本相似。
信任，欧阳雅和徐恒在一起之后，两人之间拥有着绝对的信任，或许因为有着相同的伤，所以更加体谅彼此的不易，更懂得如何去维系属于两人的感情。
“小雅姐。咦？又发呆了？”颜成打断了欧阳雅的思绪，不知为何，小雅总会莫名地想起和徐恒在一起的点滴，任思绪飘荡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
“嗯，又发呆了。”欧阳雅笑了笑，想起了初识颜成时，给他提过的自己最喜欢发呆，看书时，一个人坐着时，甚至在跟别人聊天时，都会突然发呆。只是，她没有说过，那些发呆并不是嘴里说的什么都不想，那些发呆的瞬间都和徐恒在一起。
“中午吃什么？”颜成的陪伴好像始终没有走进欧阳雅的心里，至少，小雅没有把他当做同龄异性，可这个比自己小的男生却比很多同龄人更加成熟。“我们去珊姐那吃？还是叫外卖？”
“出去吃，行吗？”颜成看着欧阳雅的眼睛，“就我和你，不是去珊姐那。”
“好吧，今天听你安排。”小雅最怕直视颜成的双眼，太清澈的眼眸，偶尔会让自己心动，可她明白，心动只是瞬间的，并不是爱情。
“小雅，还在睡么？你这午觉都睡到晚上了，吃饭了。快快快，穿衣服了。速度哦，十分钟后，你家楼下见。”电话响起时，按下免提，眯着眼听徐恒在电话那头说个不停。挂掉电话，继续昏睡，管那么多呢，反正十分钟后欧阳雅没下楼，徐恒会上来拉她起床的。
和徐恒在一起后，欧阳雅周末再也不去逛菜市场，做一堆勉强填饱肚子的东西，不用在突然想吃某个菜时给远在家乡的母亲打电话询问做法。周末在家看看书，看看电视剧，睡睡觉，等着徐恒来接她吃饭，或者买来吃的，卷在沙发上，和着被肥皂剧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泪水，伤感的吃完一顿简单的。
“又发呆了，走吧，去吃牛排吧。”颜成一只手拉起还没收回思绪的欧阳雅，一只手拿着她的包，走了出去。
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这样的生活四年了，四年来一直很平静，直到遇见颜成，让欧阳雅的内心泛起了涟漪，哪怕是在三年前遇见弋阳，也没有像如今这般强烈地想要颜成追问自己的故事，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过去。
“怎么不在书吧吃牛排，文哥选的食材都是上等的。”在认识文哥后，小雅接触了从未见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小雅从未吃到过的食物、喝过的酒。文哥曾说小雅像自己早已过世的妹妹，在她来到这里一年后就让她入了股，成了合伙人，并一点一点地把属于自己的股份转给小雅，和珊姐在城市的另一个位置开了一家连锁店。小雅感激文哥和珊姐的知遇之恩，努力地学习着陌生的知识，充实着自己，慢慢地走进了这个圈子。
“小雅姐，今天想带你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你会喜欢的。”颜成陪在欧阳雅身边的时光里，小雅都会选择书吧或者珊姐那简单的吃一些，偶尔点外卖换换口味。颜成是个懂事的孩子，或许是成熟得太早了，没有了初入世事的倔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今天，也是他第一次想要带这个他一直称呼姐姐的人去同学推荐的地方。
“我出去一下，待会儿文哥来的时候给他说一声。”小雅对吧台的晓琪交待着，“弋阳说了下午过来坐一下，你给他安排在露台，我那个位置，让他等我一会儿。”
“好的，小雅姐。”欧阳雅来了这里之后，对每个服务生都很好，或许因为她更能体会生活的不易，年轻时的奋斗和他人给予机遇的重要性。
“车钥匙给我吧。”文哥把自己的车钥匙留在了店里，方便欧阳雅出门，小雅一直想着，未来的某一天，当生活变得更加如意的时候，自己也买一套房，一辆车，把远在家乡辛勤耕作的父母接到这座城市安享晚年。
车开到了颜成的大学外，欧阳雅很意外颜成会选择这里。可她又觉得这是合乎情理的，愿意让颜成就这样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像是让另一个自己陪着自己。都是靠着自己读书求学来到陌生的城市，都是为了早一点分担父母的辛劳，都是想着尽快地把农村的父母接到城市来，不用再早出晚归辛勤耕作。
“小雅姐，送给你。”颜成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欧阳雅，“那天在路边的商店看见了，觉得挺适合你的，就买了。”
一对波西米亚风的耳环，是欧阳雅十年前最喜欢的风格，这些年来都只戴简单的没有任何样式的耳环，当生活变得恬淡的时候，那些装饰都不再需要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感觉，虽然从来不问你的过去，但在你身边的这些日子，我能，嗯，感觉到吧，你的喜好。”颜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他心里的欧阳雅似乎从来无法具体地勾勒出来。
“谢谢。你呀，其实不用给我送礼物的，我们认识半年多了，我从不在乎这些东西。”欧阳雅一边说着一边换上了颜成买的这对耳环，“每天辛苦打工，下次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等到你今年毕业了，工作了以后再送我也行啊。”
“我就是看见它们就想到了你，就觉得它们应该属于你。”
颜成第一次遇见欧阳雅是在公园的大门，当他结束了上午的跆拳道课，从公园经过，去取电瓶车时，身边飘过一股独特的气息。欧阳雅身上喷着独特气味的香水味钻进了颜成的鼻腔，刺激了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那天之后，每一次骑着电瓶车穿梭在这座城市，颜成总是在寻觅这气息。当陆茜最后一次从他的生命中经过时，身上的香水味让颜成更加的想念那陌生的味道，更加疯狂地想要找到那个味道的主人。
“小成，谢谢，我很喜欢。不过，没有下次咯。”欧阳雅笑着说道。记得最后一次收到耳环，还是和徐恒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七夕节。
“小雅，出来吃宵夜吧，我加完班了。”徐恒的电话，十次有九次都是让欧阳雅出门吃东西，或者晚饭，或者宵夜，盛夏时节就让她出来喝一杯凉爽的冰粉消暑。
“不想动呢，再说咯，今天外面应该很多人吧，不想出门。”在徐恒面前，欧阳雅特别喜欢耍耍赖，任任性。可徐恒喜欢这样的小雅，从不觉得小雅是姐姐，反而把她宠上了天，什么都由着她，惯着她。
“好吧，好吧，你个小懒猪。我打包带来你家，行了吧。”
欧阳雅不喜欢过节，任何节日，都无法喜欢。或许是害怕存在于哄闹的人群中，怕看见的只是一群人的孤单，那还不如自己关上门，一个人在家狂欢。孤僻的性格，让欧阳雅在这个小镇上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路过的那些店家的老板叔叔，每天都关心着她的吃和睡，没有更多的人来问问她，今天过得好吗？吃了吗？睡得好吗？什么都没有，陌生的一切更加的陌生，更加陌生的一切让她不愿多踏出房门一步。
“又发呆了。”颜成虽然有点无奈，却也习惯了，他所理解的或许只是欧阳雅对他说的那样，发呆不过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放松方式，可他并不知道，发着呆的欧阳雅心也在痛着。
“嗯。哦，对哦，我又发呆了。”欧阳雅从包里掏出烟，取出一支，放在唇间，点燃，深吸一口。徐恒终究过上了自己想要过的人生，她应该为他高兴，那些陈年往事还想什么呢。“小成，点菜吧。”
“姐姐，你又忘了，我们学校门口，是自助。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端。”
去过颜成的学校几次，细想一下，应该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可今天是第一次来这家牛排自助。以往每次来，都是匆忙的吃两个炒菜就走了，颜成一直很忙，忙着学业，忙着打工挣学费生活费，偶尔还贴补一下家里的母亲。父亲一个人辛劳的打工，本就微薄的工资不仅要养活家人，还要供自己读书，他从走进大学校门那一刻，就努力打工赚钱，不想再靠着父亲，不想再让父亲如此辛苦。
“欧阳雅，你让我下班了就过来，你人呢？跑到哪里去逍遥了！”弋阳打来电话，唠叨着。
“喂喂喂，让你下班了到我们店里坐着放松一下，你还瞎抱怨。”虽然弋阳比欧阳雅大，但小雅一直喜欢和他这样说话，时间久了，这样的相处让他们走得更近，对外都说是亲兄妹。在这个浮世绘下，被人歪曲的关系，被人胡乱揣测的男女关系让他们疲于解释，也不屑过多去讲解他们之间这层兄妹关系。对于他人，无需过多地说明自己的生活，更没有必要去说那些自己的生存理念。
“弋阳哥已经到了？”
“嗯，不管他，我们慢慢吃。下午你干嘛？”
“下午可以陪你。”颜成点烟一只烟，他并不想让欧阳雅知道，下午他原本是要给孩子们上课，找了其他的教练顶替，“不过，我在，会不会影响你和弋阳哥聊天？我和他，毕竟素未谋面。”
“没事，他就瞎唠叨，抱怨一下工作上的事。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回去。”欧阳雅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儿还蛮不错的，我多喜欢这种风格的装修。将来我有了自己的咖啡馆，也装成这种风格，文艺又清新，还有一点小资。”
“那你和弋阳哥聊，我去端菜。”
弋阳在挂断电话后，又不停的发来微信。其实不外乎是问问欧阳雅店里的私房菜什么的，可颜成以为他们在谈其他更重要的事。欧阳雅简单地给颜成说过弋阳，也在弋阳面前提到过颜成，但半年多过去了，他们从来没有机会见上一面，一个兄长，一个弟弟。只是，对于兄长，是真正的兄长；对于此时陪在身边的弟弟，欧阳雅多了一分心思，不是那样的单纯，却又不愿把更多的想法转变成行动，让颜成自己去感觉。
“小懒猪，我就知道你不会出门，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徐恒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坐在床边揪了一下欧阳雅的脸，捋了捋凌乱的头发，“起来吧，都是你喜欢的。”说完在她的脸颊亲吻了一下。
“好吧，把睡袍给我拿过来一下嘛。”初秋的寒意在夜幕降临时才能感觉到，炙热的夏终归是要谢幕的，冷透骨髓的冬季在一步步逼近。
徐恒真是买了好大一堆东西，烧烤、啤酒、卤味，还有一大袋超市采购的零食，冰箱里填满了徐恒购买的欧阳雅的最爱，那些化作平凡的爱意，填充着小雅空洞的灵魂。
“小懒猪，送你。”徐恒从包里掏出一个简单却很别致的礼盒，“七夕节快乐。”
“谢谢。”欧阳雅似乎一直在等着徐恒说的那句话，始终没有等到，她以为会在收到礼物的那一刻听到，可直到分开都没有听到徐恒从嘴里说出。或许，这份遗憾会陪伴着她度过此生。
“小雅姐，你先吃牛排吧，待会儿再去给你端沙拉和果汁。”颜成再一次把欧阳雅拉回此刻。此时此刻，坐在对面的不再是徐恒，守着自己的不再是徐恒，陪伴左右的不再是徐恒，只有在发呆的那个瞬间那个空间里，徐恒还在身边围绕着。
“小成，毕业后的工作联系好了吗？”
“嗯，已经确定了，去一个师兄工作的健身房当教练，再去兼职教孩子们跆拳道和游泳。”
“那就好，好好工作。”欧阳雅喜欢把牛排全部切成小块后再慢慢地把它们塞进嘴里咀嚼，送进肚里翻腾，“到时候，我请文哥帮你找一个房子，你就安心的学习，安心的打工，那些事都不用过多操心。”
“小雅姐，我想住在你家附近。”
“是我现在那？还是我准备买的那套房那？”
“你已经选好房子了吗？”
“嗯。上次珊姐带我去看了一个二手房，她朋友新装修的房子，还挺不错的，装好了没有住过。我就省心很多，拎包入住。”
“那，你买了房之后，我就在你家附近租个房吧。”颜成停了停，“我想离你近一点。”
仿佛遇见了第二个徐恒，什么都不会说出来，不会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出来，只是简单地陪在身边，一起吃饭，爱或者不爱，只字不提。
一大堆的烧烤卤味啤酒下肚后，他人狂欢的七夕节也在午夜时分结束，徐恒收拾完残留的东西，离开了，带走了那些无奈地卷进垃圾袋的食物残羹。欧阳雅打开礼盒，心形盒子的费列罗和耳环安静地躺在盒子里，等着小雅取出它们，把它们融化在自己的身体中。
“小懒猪，七夕快乐。工作太忙了，就在小镇的超市选了这个巧克力，耳环是网上买的，你一定要吃掉它们、戴上它们。”徐恒的短信一如既往地在他离去后如期而至。
“谢谢，恒。晚安。”欧阳雅或许等不到徐恒说出那句她想要听到的话，哪怕只是在一条短信说出来。
“欧阳雅，你丫，舍得回来了啊？逍遥够了！”刚走进书吧，弋阳就唠叨起来。
“喂喂喂，吃了文哥家的私房菜，你还抱怨什么！”颜成走在小雅的身后，当弋阳迎面而来时，她自然地拉起颜成的手走了进去。“小成，这是弋阳哥。”说着，把颜成拉到身边，“弋阳，这是颜成。”
“弋阳哥，你好，我是颜成，小成。”
“你好，颜成。你可千万不要学小雅那样，没大没小的。”弋阳拍了拍颜成的肩膀，笑笑地说。
阳光无限好，黄昏尚远，午后的太阳充满了活力，努力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给大地穿上一件激情昂扬的外衣，裹在外衣里的欧阳雅冲刷了所有的寒冷全力地生存着。
“喂，你们两个，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吗？”一股无法言说的尴尬弥漫在这张露台的桌子上，欧阳雅在弋阳的面前说话总是特别随性，可她在颜成的面前一直点到为止，似乎害怕说得太多就会失去，就像当年失去徐恒一般。
“小雅姐，我去加点水，你和弋阳哥先聊着。”说完，颜成拿起空了的保温瓶走向工作室。
“喂，小雅，你和这个小伙子是怎么一回事啊？”弋阳还是开口问了，虽然之前听欧阳雅说过颜成，却从没细问过始末，“蛮不错的一个小伙子，就是，哎，年龄小了点。”说着，伸手去拿欧阳雅放在桌上的烟。
“啪”一声，欧阳雅打了一下弋阳伸出的手，“干嘛？学着抽烟了啊！你是医生，不要有这些坏习惯。”接着拉起弋阳的手就开始端详，“哟，看你们这些医生，这纤纤玉指，比我的还好看。”
“又笑话我。”
“没有啦，只是很好奇，是怎样的一双手，每天游走在不同的人身体里。”每当弋阳聊到欧阳雅的感情问题时，她总是拉起他的手，扯开话题。可欧阳雅并没有察觉到，此时颜成已经站在了身后，呆滞着。
“颜成，过来坐呀。”还是弋阳察觉到了颜成此刻的异样和尴尬。
“嗯嗯。”颜成坐在欧阳雅的身边，顺手拿起小雅放在桌上的烟，取出一支，点燃。
“喂，你怎么不说颜成了啊？每次我想抽一支，你都要数落我。”
“你和他不一样。”小雅也取出一支点燃，“小成每天那么辛苦，抽烟缓解疲劳。你那是精密的工作，不能出丝毫差错，别抽着抽着上了瘾，难不成你还想以后手术途中抽支烟吗！”
“小成，你喜欢她什么呀？”弋阳终究还是没有拿到欧阳雅的烟，只有喝着咖啡，吸着二手烟。
“我，我......弋阳哥，你说什么呢？”颜成本想说什么，突然发现似乎什么都不该说，“小雅姐，对我挺好的，挺照顾我的，我很感激她。”
欧阳雅刚被弋阳莫名的问话呛了一口烟，听到颜成的回答后突然失落了，这并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答案，至少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希望听到颜成说出喜欢自己的理由，而不是感激。
“弋阳！”欧阳雅违心地假装发火，“你逗小成干嘛！”
“不是，小雅姐，我，我......”颜成把烟摁熄，喝了一口茶，突然很认真，又很怯懦，“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欧阳雅终究还是听到了颜成说出这句“喜欢你”，七年前，如果徐恒也说出这句话，那么现在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自己的生命里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弋阳和颜成？
“小懒猪，起床了，今天要上班，别赖床了，我到你家楼下接你，我们去吃米粉。”徐恒就像闹钟一样，在工作日的早上打来电话叫醒欧阳雅，然后接她一起吃早饭，送她到单位。坐在徐恒的自行车后面，有一种简单地幸福感，头靠着他坚实的后背，手轻搂住他的腰间，多想就这样坐在他的身后直到生命的尽头。
“我爱过你......”终究在分离的时候，欧阳雅从手机短信里看到了徐恒的心，可是，“爱过”，不过是爱过而已，短暂地绚丽的烟花，灿烂之后就消失于世。美则美矣，美过之后徒留伤悲。
“小雅姐，我喜欢你。”这一次，颜成看着欧阳雅的眼睛，真诚地说着。
“弋阳，你看你，没事瞎扯什么！”面对颜成的直接，欧阳雅不知该如何接话，期盼的话终于听到了，可是却不想去面对。
“小雅姐，我喜欢你。”颜成突然认真了起来，拉着欧阳雅的手。
“我去一趟卫生间。”弋阳知道，此刻他应该消失一会儿，认识欧阳雅的这几年，看着她的生活里只有书吧，很心疼，心疼这个掩埋过去的妹妹。颜成的出现改变了欧阳雅，虽然她自己并未察觉到，可弋阳看得出来，发生在小雅身上的微妙变化。
“小雅姐，我喜欢你。”在弋阳离去后，颜成又说了一次。
“小成，我知道了。”欧阳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我们，不谈爱情，行吗？”
“不谈爱情，那，就像现在这样，我陪在你的身边，让你错过谈论爱情的年龄？我不要，更不会那样做。”颜成拉着欧阳雅的手并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我不想耽搁你的青春，我不想牵绊你，我不想让喜欢你的人误解你不是单身。”
“小成，就像现在这样，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我还在你的身边，就好。”没有松开的手就这样轻轻地握着，就像握住了虚幻缥缈的幸福，在身边就好，欧阳雅已经没有太多的欲望。当初想要把徐恒留在身边，却没有说出口，没有挽留。现在，不再奢求太多，只要陪在身边的人一直都在就好。
“我回来了。”弋阳提高声调，看着并坐着的欧阳雅和颜成，觉得般配，可是，他觉得又有何用，欧阳雅曾说过，不再谈爱情。
“弋阳哥，咖啡快要凉了，要不要我去热热？”颜成总是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懂事，这或许就是欧阳雅默默地喜欢着他的原由。
“颜成，你这孩子，真够懂事的。怪不得小雅那么喜欢你......”
“弋阳，你说什么呢！”欧阳雅打断了弋阳的话。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弋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颜成，那你帮我热热咖啡吧。”
相互的喜欢又如何？在欧阳雅的心里，颜成很好，甚至比徐恒更好，可是，喜欢却分离，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留在彼此身边。虽然，曾经也想过，什么都不说，留在徐恒的世界里，可，徐恒的什么都不说却无法一直停留在小雅的世界里。
“元旦的时候我要去一趟省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去办点事情，办完了立马回来。”徐恒补充了一句。
“你去吧，元旦我加班，路上注意安全。”欧阳雅并没有察觉到徐恒的异样，也没有想太多。她并不知道，那时的徐恒是去省城见他的前女友；她并不知道，那天夜里是徐恒最后一次陪在她的身边；她并不知道，同病相爱终归抵不过曾经带来过伤害的感情。徐恒，彻底离开了她，回到了前女友的身边！
“你不是喜欢颜成么？怎么回事，拒绝人家啦？”弋阳的好奇心，或者说是对欧阳雅的关切，“挺不错的一个孩子。”
“对咯，你也知道啊，一个孩子。”欧阳雅虽然没有给弋阳说过自己的过去，但认识他之后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是他知道的，“难不成你让我来一场轰轰烈烈地姐弟恋吗！”
“姐弟恋有什么？我一点也不介意。”颜成端着咖啡，站在身后。
“我不是介意姐弟恋，小成。”欧阳雅拉着颜成坐在自己的身边，“慢慢来，行吗？”
“好吧。弋阳哥，你听见的，你要给我作证，小雅姐已经默许了。”
“好好好，我作证，小雅已经答应了。”
太阳总是会疲惫的，一整天照耀大地的辛劳，让它也想要尽早下班，休息一下，斜阳的余晖洒落在大地上，咖啡杯已经干涸，只有坐在露台的三个年轻人还在谈天说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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