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刘茜《我们的相遇》

【阅读悦读丨书讯】《时光流沙·红颜殇》新鲜出炉!

文/刘茜

【作者简介】刘茜,三台一中初中,语文教师,喜欢教书、阅读。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一)

我们的相遇,有份偶然,也有一份冥冥中的注定。

同窗三年,用你的话来说,你共看我没达二十眼,话语不超过十句。说实在,我的记忆里,也没把你列为生活中可以交集的人,我在老师眼里是典型的乖乖女,在同学眼里是积极的学习者,而你,是每天让老师很忙碌也很头疼的人,我们像在一条路上,但你面向南,我面向北。

快毕业时,我们相遇。那天我与俩男同学约好照相,相片在那个年代最能记载青春的记忆,男孩子心中都有军人梦,绿色的军装成为男孩子时尚的标榜,你也不例外,那天也穿着一身绿军装去照相,就这样,我们在学校后的小山坡偶然相遇,三年同学情谊就定格在那张青涩的照片里,我一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装,你们三男同学清一色的绿军装,树荫下,我们望向照相老板,虚着眼,嘴角挂着笑,八月烈阳将地面划成两个世界,就像当时的你和我,生活在同班级中的不同世界的人,当时对你了解不多,只知家境好,有让很多农村娃羡慕的身份——城镇户口,还有那张让很多女孩子饭后谈论的俊俏面孔,照片真真实实记录我们是相识的陌路人。

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我侥幸地成为当年老师们口中的幸运儿,一路过关斩将,考到县城的师范学校,终于拥有另一个身份——城镇户口,你在岔道口走向什么地方,我不得而知,记得也并没去打听,我们在各自的南北方向越走越远。

然而,有一天……

然而,有一天,父亲的工作因为单位改制而变动,父亲喜气洋洋地回到家乡与母亲团聚,我也挥挥手,告别初中母校,并昂首挺胸地告诉父亲,以后不会再去学校,再到你的单位,那儿的山、那儿的水、那儿的人曾用他们美丽的容颜冲碎我柔弱的心,自卑曾像一根鱼刺扎在喉咙里,好不容易因上天的眷顾在中考的战场上让自已扬眉吐气,就和过去彻底告别吧,按这样的想法顺理成章在我的世界里你是没出现的可能性……

然而,现实却像剧情一样,太多的巧合……

新学校在县城,对我这样把进城当奢侈品的人来说,一切就是那么的新鲜,在欣赏完师哥师姐们迎新同学晚会和班上同学们的自我介绍后,我又开始用初中那种不痛不痒地学习态度对待新的校园生活,一切波澜不惊,突然有天,在校园里碰上了原初中2班的一个女孩,我俩一见面由开始的惊讶到惊呼,到最后的狂叫,初中虽说不是一个班,以前也没更多的接触,但在毕业后新环境中,我们的老乡情份立即拉近关系。

她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咋呼好一会,我终于听清了,原来她听说我们学校有初中老同学,她来碰碰运气,她现在在县城的一所职业学校读书,虽说不是来找我的,我也尽地主之谊,抠出不多的生活费在伙食团好好享受一番,秋风中的落叶静静地呆在饭台前,广播室里一会音乐一会新闻,我俩在饭台前边吃边欢谈,那种惬意是我来新学校许久都不曾有的。

她,在初中原学校是其中的一朵校花,白净的脸庞,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唇,一副黑框眼镜,她父亲是镇上的大干部,平日里的装束多少与乡下来镇里求学的学子不同,从那以后,隔三差五,她会来我们学校,我们要不在校园、要不在校外的河边,一个多月,学校四周都留下我俩肩并肩的背影。

这天,我和平日一样急冲冲从寝室到教室,校园那棵老梧桐树下,两个男生的背影引起了我的注意,走近一看,原来是你,此时大脑像计算机一样快速搜索你的信息。你很腼腆,那时我也不大方,只是淡淡的问了下,你们来学校做什么,你立马向我介绍那个脸上长颗黑痣的男生,你说和同学一起来找人。花台里飘零的梧桐叶蜷缩着身体,花台中央几株菊花已探出脑袋,黄黄的花瓣低着头,平整水泥地面还残留着水迹。上课铃响起,简短告别后,我冲向教室,途中我忆起,在初中你好像和她有什么故事,那些事我也是道听途说,和她在一起,我也未曾打听,不关已的事,自己也无多大兴趣,回到教室,静静听课,刚才的事淡出脑外。

然而,有一天,她又来我们学校……

(三)

有一天,她又来到我们学校,我们与往常一样,路边摊逛逛,东河边走走,我们把几天未见面的新闻都翻来覆去侃了许多次,正走在街道的拐角处,我突然想到你,没有半点犹豫,我告诉她你来过我们学校,她有些疑惑,并告诉我毕业后,你们就没有见面,她问我信吗?我说相信,她又忽闪着大眼睛,你相信我们俩在初中时并没有大人口中那种复杂的关系,你信吗?我捋捋额前的发丝,眨着有些干涩的眼,狡黠的笑笑,重重点点头,说相信,她左手拉着我,右手指着鼻尖,嘴里反复唠叨,你不信我,你不信我,我挣脱她的手,大声地说,我真的相信,她来追我,我们在人群里穿梭,我俩欢快的笑声留在那长长的巷道里,后来,我告诉她,你在县城的一所高中读书。

第二天早上,在一个房间里我突然看见你,你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抱于胸间,睨着眼,对我说,那个你,我们分手吧!我没说什么,鼻尖隐隐发酸,一会儿眼泪浸满眼眶,猛然一惊,睁开双眼,原来做了个梦。闺蜜燕儿正拉着我的手,问我怎么啦?看着湿湿的枕巾,我很不好意思,在燕儿的追问下,我述说这个无由头的梦。

燕儿说,老人们常说梦是反的,难不成你俩有缘?我说怎么可能,我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像两条平行线,没有相交的那天,从未有过开始,怎么说分手呢?太好笑了,何况他是我好朋友的倾慕对象,俊郎的外形让人也没安全感,我真的没半点非分之想,但为什么他会在我梦里呢?燕笑笑,只怕是月下老人牵错线了吧!我赶紧说,就是就是,这不,我已牵回去了呀!

她好久没有来了,师范校园丰富多彩的活动让我也无暇顾及,那天我正好在寝室里休息,楼道口传来阵阵呼叫,“小玉,有人找!”我跑出去看,在学生公寓门口,你和那个脸上有痣的男生站在宣传栏面前,此时,已是入冬时节,懒洋洋的太阳斜照在你们俩身上,你穿着灰色的羽绒棉上衣,下着带白色竖条纹的运动裤,双手叉在衣兜里,脸上堆满笑意,看见我出来,你忙着从兜里掏出张纸条递给我,我拿着纸条想立即展开,你拦着我,让我回寝室再看,并告诉我,老同学生病了,重感冒,在医院输液,你说,在城里读书的老同学不多,你去瞧瞧吧,安慰下!

我立马简单收拾,买上苹果和香蕉,很快到了医院,几番打听,在一楼的住院部终于瞧见她,见了面,我开始咋呼,你怎么这样不会照顾自己?她苍白的脸上挤出笑意,大惊小怪做啥嘛,不就感冒吗?没引起重视,拖久了点,你怎么知道了呀?我诡笑,他告诉我的,怎么,你们联系上了?她拍拍我的手,我和他真没什么,不要误会呀!我连说,是是是,关键误不误会也和我没关系呀!她告诉我,她今天就可以出院,本身问题就不大,她都没告诉父母,我说你坚强得可以呀!简短的叙聊后,知她没什么问题,加之学校要上晚课,我匆忙离开!

回到寝室,我展开纸条,看见……

(四)

回到寝室,我展开纸条,看见上面整整齐齐地写道:老同学,在新学校里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们说,我们会帮你。落款上看到你潇洒的签名,不知怎么就想到你俊俏的面孔,你仍然带着羞涩的笑容,想到前些日子的梦境,我的脸不禁泛起微红,突然摇摇头,长长舒口气,我会有什么麻烦?一不生事,二不说是非,算了,快速藏起纸条,免得让燕儿看见,又得多一番解释。

慢慢我融入新的集体生活,什么时候你们俩淡出我的世界,我毫无知觉,时光猛然就流到师范毕业。

记得那个夏天,外街小摊前喇叭传出刺耳的音乐,树枝上蝉的聒噪,墙内柳枝耷拉着脑袋,偶有微风吹来,柳枝在红漆围墙顶来回摇摆,我与父亲在学校门口围墙外经历无数次徘徊后,终于做出艰难选择,我暂时不就业,继续申请就读学校保送的小教大专班,煎熬与等待中,十月二十六日终于等来电话通知,明日到市区某学校报到就读,我又到一个新的环境,开始漫漫求学之路。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兜兜转转,有些事偏偏就是注定,他不会因为时间断裂而消失,那条已断开的线因为初中挚友的到来又重新续上。

挚友也是初中校花一枚,父母在场镇上做生意,家境殷实,独生女儿,父母百般疼爱,她,身材高挑,时尚打扮,脸上时常挂着的酒窝,经常引领着小镇一群青春少女们的穿着流行潮向,初中毕业后,在省里读了三年中专,暂时还不想就业,来市里驾校学开车,听说我在市里读书,几番周折,终于和我见上面了。

我听说她来驾校学习,因初中关系很好,加上学校管理不规范,我千般挽留,让她白天去驾校学习,晚上在寝室我俩挤在一起,反正只有半月,我建议,节约出的住宿费我们可以多打几次牙祭,她欣然同意。

接下来的日子是快乐的,我们从初一聊到初三,再从分别聊到相聚,室友偶尔会打趣我们,你们有好多聊不完的话呀!她常常抿着嘴说,比星星多,比星星多,很多时候,为了不影响室友休息,我俩会坐在操场草坪处,背靠背,望着远处的高楼,互相追问,我们的家在哪儿呢?有些时候我们会手牵手,来到学校对面的火车站,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互相追问,我们以后会坐火车去远行吗?有时候,我们会趴在楼道阳台,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互相追问,你有喜欢的人吗?有天晚上,她神神秘秘带来有关你的消息,并让我发誓不得外传,我心想,你的事我给谁说呢,初中老同学都已各奔东西,相隔天遥地远,没机会八卦。

她告诉我,你……

(五)

她告诉我,你高中毕业后就到西藏当兵,你每次回来探家都要与初中同学小聚,慢慢发现自己对你居然有不同寻常感觉,她说,只要你回来,她总希望在有你的地方与你偶遇,看见你又不知说些什么,心老是怦怦直跳,我肯定初中时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可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你知道的哦!她拉着我的手左右摇摆,像极了小姑娘撒娇要糖吃,抬起那张红苹果似的脸,问我,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我含着笑称,虽然我目前没喜欢的人,你这样明显的表现,我肯定是。于是,她望向远处的教学楼,几处星光点点的教室在黑夜里若隐若现,公寓楼下几棵光秃秃老树上缠绕着细线,树上挂着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此时,微风拂起她的长发,她喃喃自语,我还发觉他父母对我挺热情的,好像也挺喜欢我的!看到挚友的表情,我伸出手,拍拍她的肩,递给她一个坚毅的眼神,口中只说出“加油”两个字!

那晚,我俩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清晨,她起床第一句就给我说,千万别告诉别人!我举起右手起誓,一定不告诉别人,包括爹妈和同学闺蜜,说完,我哈哈大笑!

挚友学习的时间已满,她也挥一挥手,没带走半点什么,一步三回首地离开。

我和你之间重新续上的线又开始断裂。

大学校园生活虽然依然丰富多彩,我却整天嚷着闺蜜燕带着咱一起闯江湖、走世界,燕总是老练地说,娃,你太嫩,还得再磨练些日子!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的溜走,燕还没把我打磨好,我们已毕业。

那个假期,找工作、打临工成为所有毕业生的共同任务,有的同学工作地点联系在市区、有的联系在县城,当然也一批在乡镇。我因父亲的关系,工作联系在一所镇中学,中学校址就在当年我俩读初中的镇上。长长的暑假,我一直呆在市区打散工,回想起初中毕业时我昂首挺胸告诉父亲的话语,心中不禁升起一阵凉意。

八月二十六,工作报到日,父亲带着我,拖着重重行礼,来到学校,踏上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各种滋味在心中轮番涌动,耳旁回响起与燕儿的一年之约,心中暗暗期盼,希望在这儿一年的时间恍若眨眼之间……

工作的日子有学生、有同事,欢笑总是多于泪点,很快,我适应了学校生活。

那年129,学校举行运动会,安排我负责广播,前几日,两个初中同学约好晚上到我寝室聚聚,我不是太欢迎,因为是两个男同学,但碍于同学情面,我也没拒绝,我们约好了时间,只等学校工作结束。

那天下午,我看见很多人在操场踢足球,其中有两个男同学,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我和你在分别几年后真切的相遇,远远的,没有任何感觉……

(六)

然而,学校工作结束,我回到寝室,无聊的东翻翻,西动动,14英寸的黑白电视里播放着台湾电视剧,剧中高吼的腔调和屏幕闪烁着的不稳定信号,让我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伙食团里传来砰砰的铁铲与锅的撞击声,从窗户缝隙里飘进缕缕混着各种菜的味道,我的烦躁从心里冲上脑门,两个不守信用的东西,真该狠心拒绝,不等他们,我去吃饭,走到窗子前,在关窗的刹那,无意抬头望见操场三个踢得正欢的身影,诺大的操场,阴冷的寒气没半点影响三个潇洒的身影,远远的影子时而幻化成小圆点,呀!被放鸽子了。

第二天,在街上碰巧遇你们三个,还没开口说话,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说,昨天本来在约定时间,我俩说到你那里去,但他却说,别去,她一个单身女教师我们去影响不好,说完那个男同学用眼神瞄向你,你俊俏的脸庞慢慢涨起红晕,结结巴巴地说,不是,不是……

我回应一个浅浅的微笑,没什么,没什么!

街头的偶遇我们即刻分离,你们面向南,我面向北。

接下来的日子,像极了一碗白开水,没味,但离不开。时间在冬春之间流动,很快到了与燕儿的一年之约。我应允了燕儿的邀请,没有顾上父母期盼的眼神,也没有被工作的情感所牵绊,放下家中一切,毅然走向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望着四周高大的建筑物,走在穿梭的人群中,恍然觉得世界好大,我如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在人行道上缓缓前行。

有天,我依然漫步在街头,人行道上红灯的尽头出现你的身影。异地相遇,我们多了几分家乡人的亲近,你腼腆的告诉我,你已结婚,并有一个小女儿,你俊郎的面孔已有岁月的印迹,我伸出手,祝福你!

那天回住所,我给燕儿说,当年那个梦不是反的,是真的,燕儿笑笑,你这个傻子……

从此,我们再也没相遇。

 (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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