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山西《做二胡》作者:大智若愚主播:如一 / 开普饭

欢迎关注远方诗歌文化传媒

作者:大智若愚主播: 如一编辑:木子迦勒

TRAVE

做二胡

文/大智若愚

我们几个十几岁的小孩硬是自主创新做出一把土二胡来，这在我们山村很是成为人们饭后的一段美谈。

起因是这样的。

我们村有一个戏班子，我们学校还有一支小乐队。

每当农闲时，我们听到村中排练晋剧演奏声，都会不约而同赶到场地，并瞅准机会，摸摸人家的乐器什么的。机会好的话都能敲打敲打过过瘾，但常常会被这些“艺术家”们给轰出来。

学校因为我们勤工俭学，有了几个“闲钱”，从石家庄购回一些乐器来，这些乐器有扬琴、二胡、唢呐、笛子等，为此学校专门成立起一个小乐队，把这些乐器分配到选拔出的队员手中。这些队员都是平常在老师面前表现好的，但并不见得他们身上比我们多出多少艺术细胞来，我们不少编外人员很是不服。

这些乐器在人们眼里感觉很金贵，学校和学员们也都看管得严，碰都不让我们碰的，我们几个发小就凑在一块出主意想办法。如果偷出来，“偷来的鼓不敢敲”，被人发现会倒大霉的。如果花钱买，几个人也凑不起两毛钱，谈何容易。有人提议：我们干脆自己做一个二胡算了。大伙一致赞成，马上分工，说干就干。

青林家老子是木匠，做琴杆和弦轴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回家后软磨硬缠，让老子帮做一个琴杆，并保证每天放学后割满一筐猪草来作为条件，终于在半个月后换回一个比较粗笨的胡琴杆来。

我和青山的任务是做好琴筒和拉弓。弓杆好找，我们山上没有竹子，但有的是各种藤条。一上午我俩就砍回一捆来，选了一根最为光溜和柔性的藤条浸泡在水中，等待着找了马尾再上弓。

找琴筒就不那么简单了。普通木头一挖洞就会开裂，又找不下好木头，做是不可能的，只能选择一个铁罐头瓶来替代。在七十年代贫困的乡村，谁家也吃不起铁盒装的罐头。全村找了个遍，根本找不上，最后想到来我们村下乡的工作队老王。我俩以每天给他打扫一次院子作为条件，希望他回县城探亲时带回一个空罐头壳子。诚心所致，半个月后，一个空壳子罐头瓶到了我们手里。

拉弓需用马尾毛。采集马尾毛这个活就比较麻烦和危险了，饲养员李大爷爱马如子，马儿回来后，都悉心照顾，不离寸步，还得设法把李大爷支开。每次我俩来时对李大爷表现出了极度的热情，以学雷锋帮他喂马为由，让他回家吃饭或在他回屋内休息时，抓紧在外“作案”。马经常是站着的，它卧下后我们相对安全，但它们不会老老实实由你去拨。还不能从一个马尾上做文章，每匹都拔几根，得一根一根地拨，积少成多吧。这些马被我们拨过几次尾巴后，看到我们时都充满了敌意并保持出高度的警惕性，随时做好自卫。我俩几次险些被踢住，闹出大事来，每拔一根冒险一次，十来天好容易才凑够一小把马尾来。

当时正上演电影《决裂》，电影中老教授讲到“马尾巴的功能”时，可没有讲它还有做二胡的功能，看来我们实践本领比书本强。

现在就差包琴筒的蟒皮了，承担这项任务的是润文和青林。我们那儿蛇小，剥下的皮是不能用的，又没有大蟒蛇。猪皮、兔皮也是不能用，赖蛤蟆（学名蟾蜍）皮可以替代，但大点的赖蛤蟆不是想抓就能抓到的。

每天一放学，他们就往庄稼地里跑，后来我们也一同加进来，到处找赖蛤蟆。我们的举动可能引起了父母的同情，一些大人也开始留意了起来，也帮我们找。功夫不负有心人，青林的哥哥在田间劳动时，发现了一只大蛤蟆，给我们逮了回来。

润文从家里找来他家的杀猪刀，在我们的全力配合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把大蛤蟆的皮剥了下来。二胡的其它物件早已摆在了旁边，大家一致认为趁现在皮湿抓紧蒙上去，如果皮干了一缩小就不好蒙了。我们用提前准备好的细铁丝把蛤蟆的皮紧紧地捆在了罐头瓶去了盖的一面。罐头瓶的另一面，为了发声和美观，我们已用大铁钉凿出了几个漂亮的圆圈孔。

蒙好皮的罐头瓶就放在润文家，挂在了房梁上，让它慢慢阴干，以免被猫偷吃掉。

我们每天都去观察，三天后确认已干透，迫不及待地取下来，找见了光棍汉三狗叔。他二胡拉得不错，也没进了戏班子，有点不得志吧，也许是同病相怜，他答应过给我们两根琴弦的。他很热情地给我们上好弦，并在琴筒上方滴上了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