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一路歌飞去海南》 陈久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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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9年秋天，山西省的领导谢振华号召汾河两岸一片红，全省大种杂交高粱。杂交高梁引进不育系、保持系、恢复系是1966年才利用的，刚引进时叫遗杂10号，后来更名为反修10号。晋中农科所选育出了晋杂五号杂交组合，繁殖的太少，根本不够全省推广应用，这就必须利用冬季去海南搞南繁育种，赶在山西播种高梁前搞完南繁，满足山西用种。所以忻州地区组织全区十六个县，每县出两个种子技术人员去海南搞南繁育种。那时候不叫海南省，海南是广东省海南行政区。

　　我还在外地出差，机关给我打了电话，要求很快赶回来去参加南繁。当我急急忙忙赶回机关，机关的同志们已经给我把在草子寨下乡的行李也取回来了。我已没有时间回家去看望父母了。母亲捎来话，说她有病，不能吃饭，也不能劳动了，我也不能回去。我给母亲买了些治疗胃病的药，香砂养胃丸和胃痛宁，还有胃舒平。让村里来赶集的人把药捎回去。我买了车票就去了忻州。住在了忻县招待所。人已经陆续到齐，地区种子站是：朱星元、林德明、杜思珍，忻州是马全珍，静乐李桂维，岚县陈久平、范鸣山，兴县张振顺、杨向荣，岢岚岳春辉，五寨王振福，偏关白福民，五台张应福、芦登俊，定襄赵恒利、郭秀根，代县余锡录，繁峙张志美，保德徐海贵。其它人的名字想不起来了。农科所有3人，忻县所朱耀宣，晋中所牛天堂，五寨试验站康崇全。省种子站刘中英。从太原上火车一共是三十九个人，去石家庄转乘快车去广州。那时忻州到广州火车票价是29元。

　　石家庄火车站等车的人也不多，上了车才发现车厢里人满满的，没有坐位，只能在走道上站着，只有中途有人下车，才能抢到坐位。那就只好站到下一站了。车开了，车厢里坐得全是中国京剧团的演员，是到广州演出的，车上确实很红火，这些演员们不停的唱，就那八个样板戏的唱段，吹弹奏乐的也配合的很协调，虽然没有坐位，这些京剧演员也难得一见的奇葩，听听唱，看看人家的穿戴也觉得新鲜。我们站在走道上和人家对比起来像些讨吃要饭的，那像些中国的干部。站了一会儿，我实在困得支持不行了，就躺在人们坐椅下的地板上去休息，人身材高，躺下了腿要露在外边，被人们踩过来踩过去，头钻在里面，闷得很。就那样也能休息一会儿。范鸣山也没有坐位，他找了一个解放军，把人家挤回里面去，他坐在了边上。列车到了长沙站我才找到了坐位，其它人也因为找坐位一个也不见了，反正都在这趟车上。那年代又没有手机，不好联系。到了广州站，在出站口上大家才聚集在了一起，全部到齐，一个也没有丢，带队的很高兴。

　　出了火车站，我们的住宿地点是南方大厦。坐公共车到了南方大厦，住在了四楼。南方大厦一共是八层，一至三层是商店，四五六七是旅馆，八层是饭店。就在珠江岸边，环境优美，风光秀丽。住下了第一要务是换衣服，从山西出发是九月份，天气已经凉了，穿得都是毛衣毛裤了，我脚上穿得是一双军用解放鞋，到了广州太热了。把衣服换成了单衣。到了一层的商店买了一双塑料凉鞋。肚子有点饿，上了八楼想吃点饭，听不懂广州话。简单要了一碗炒面，人家服务员给我拿出了一堆餐具，北方人吃饭简单，不知这些餐具怎用。一会儿服务员给我端上来一大盘炒面，盘子很大，面很少。我拿起了筷子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一盘炒面就下肚了。我抬起头看，人们都在看我。仔细看人家们吃炒面，吃得很慢，而且要把所有的餐具都用上。我有点不自然，马上离开了饭店，从此也再不敢来这些高档饭店。

　　这里住下有点档次高，吃饭不方便。领导后来就联系住在了广东省农业厅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很远，几乎是在郊区，每人一支床，一张凉席，一帷蚊帐，很简单。不过这里是三顿饭按时开，吃得还可以，吃饭也不贵。从海珠广场到招待所要坐很长时间公共车，路过一个动物园。这边每天早晨见有农民担挑的卖菜，广州的菜市和动物园一样，各种动物都有，有猫，有狗，有猴，等等。看见很稀罕。

　　终于买好了去海南的水陆联运票，把所有携带的行李从水陆联运托运到海口。我们集体从黄浦晚上上船。每人给了一张水陆联运票，上面就有了坐位号，依次对号入座。到了黄浦，天色已暗下来了，这船也不大，登上船舱，全是通铺，每人四下公分左右的一个睡位。有凉席，有卧具。上船只有卧位，没有坐得地方。我们各自找到卧号，有的就睡了。我睡不着，就在小窗上看那黄浦夜景。先从珠江出去，到珠江口水面就大了，江上灯火辉煌，船只你来我往，川流不息，一派繁华景象。到了早晨太阳出来了，船到了江门靠岸。

　　我们从江门下船上岸，岸上有整齐一致的八辆公共汽车在那里等候，下船就上车。这一艘船是载着八辆汽车的客。我们按照票上的秩序找寻车号和座位号。这八辆车是依顺序走的，很整齐，谁也不超前，也不退后。忻州育种队正好是一辆车，上了车，大家集体唱歌，唱着北京的金山上，毛主席像太阳，洪湖水浪打浪。南方的景色就是好，真是山青水秀，给人一种清新的美丽。

　　公共汽车到了电白站，宣布休息十分钟。我们都下车去，到电白车站的外面去浏览。这地方就是好，一个很大的特色就是卖各种小刀具的真多全是各色品种的玩耍的小刀，做工非常精巧，人们爱不释手。有兴县的张振顺下车看刀具去，一直等不来，眼看十分钟到了，车要开了，他还不来。这车纪律好像很严，不能超时等候，到时一定走。车已开出了车站门口，还不见他。车要出站了，大家没办法，只好集体站起来下车。这一集体行动把司机弄得没办法了，只好等了。客车等了一会儿，他才慢腾腾从外边回来。上午十点多钟，客车到了徐闻。一直开到了水边，水边没有什么建筑，仅有三间候车船的小房子。连人带客车全部上了一艘平板船。

八辆车和所有旅客有的就坐在了车上，有的下了车站在了船板上，船驶到对岸，汽车从船上开下去继续行驶。就到了海安。所有人全部下车，从这里乘船过琼舟海峡。船进入了蓝色的海洋，慢慢行驶，海里的浪很大，一会儿船好像登上了山峰，一会儿船好像落入了沟底，我觉得站也是难受，坐也是难受，有的人晕船了，大口大口地呕吐。海水一会儿从浅蓝色变为了深蓝色，风浪越来越大，我下了底下的船舱中，坐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船要靠岸了。对面就是秀英港了，也能看见秀英港的建筑和树木了。我们从秀英上岸，仍然有汽车在等候。我们依次上车。客车把我们直接拉到了华侨大厦。从华侨大厦到海口去也不远。海口的市容很简单，就和我们这里的小镇一样，只是见所有门面都是染成了红颜色。当年的海口没有湛江繁华。在华侨大厦住了两天，等到了所有行李都到了海口。各自认领了行李。水陆联运就算结束了。

　　从海口我们再买汽车票到乐东县的黄流。黄流是个公社所在地，我们穿越过了五指山直接到了黄流公社的门口下车。黄流公社是个两层楼的建筑，楼上就有招待所。在招待所住了两天，我们就分到了黄流生产大队，其实也就是黄流村。从公社到村里步行就过去了，也不远，只是路过一个农贸市场，每天有在市场上做买卖的，有担得卖柴的，有卖水果的，更多的是卖菜的。做买卖的大多是妇女，男人很少。那年代我们这里不允许自由做买卖，说这是资本主义尾巴，一定要割掉，他那里有场地，有市场，很繁荣，我心里觉得有点奇怪。村子里有草房，也有砖瓦房，院子都很乱，也是做得一些小柴门。

村里就是椰子村多，随便可以搬椰子吃，好像生产队也没有人管。最使我惊讶是还是那木棉花，在那高高的和白杨树一样高的树上开着很大很大的木棉花，红红的，很可爱。我们住进了黄流村的一个小院里，睡在门房里。院里有个大一点的空房子，没有门窗，水泥抹得光光的，村里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每天在那里排练节目，有年轻小后生，也有漂亮的女演员。我们就住在了这里，在墙角底下布置了一个做饭的地方，自己用砖块把锅支起来，在市场上买了柴自己劈柴生火，用一个粗竹筒放在嘴上吹火，开始自己造饭。初到了黄流，对这里的语言一点儿也不懂，和见了外国人一样，买东西也不会买，连价格的一二三四五也说不来。感到有些茫然。到了海南就是不用吃北方的粗粮了，你要买多少白面也不限制。一斤绵白糖两角五分钱，很便宜，不用供应证，可以随便购买。住在这里准备熟悉几天，很快和生产队联系育种的土地，要亲自到地头去看地的土壤结构，是否适合育种。也开始和当地的小青年学习海南话的家常用语。看来选地这一关还是很艰难的。这地方蛇很多，到田间也得操心，蛇咬了会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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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陈久平，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岚县老区建设促进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