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间小屋

  那一间小屋

飞翔

优越的环境容易淡忘，恶劣的环境永久铭记。

38年前的9月3日，我骑着自行车，带上一口暗红色小木箱，到离家10多里的学校报到。

我是含着泪水离开龙店中学的。由于学校一个老年教师操动，在3月中旬罢课，轰动了新铺镇，镇里暑假作出决定：取消中学副校长，安排外校工作。我碰上了这次遭遇，抵挡不了组织决定，哪怕家里有3个读小学的孩子和3亩责任田拖累我，我还是要服从组织调令。

新中学只有13名教师，三个教学班。教学楼是刚竣工的一栋楼房，老师宿舍是矮小的小瓦屋。

学校北边有两间旧教室，一间住着食堂张师傅一家人，一间存放学校杂物。还有4间老师宿舍，每间面积只有12平米。管后勤的主任把我安排在中间一间，一床一桌一张靠吧椅。喝水的水瓶是我带去的，洗脚盆是原来老师用过的。

宿舍有一个小窗户，没有安窗扇，直接用红砖封闭了，一是防北风，二是防小偷。室内不开电灯室内光线是很弱的，打开门南边的光线照亮满屋。屋顶安了一块亮瓦。

白露过后天气转凉。隔壁的嚣张老师每天往返教学，他的妻子不允许他在学校住宿。靠南边住着冷老师，他是附近的，3个孩子在读书，大女儿读初三。他根本不住学校。靠东边的一间住着殷老师，他喜爱画画，负责教化学课，未婚。

我负责学校教导工作。杨校长住在东边一间小屋，配备了新床、新桌、新凳子，但他每周住一夜就不错了。他不担任一节课，就是开会，给财经开支批条。校务管理几乎落到我的肩上，不过规模小，容易管理。

晚上没有晚自习的老师，跑到教学楼赵老师家搓麻将，我不爱搓麻将，去当了几次看客。天冷时，我呆在自己寝室，看书，写写日记。

教师之间很团结，没有发生任何争吵，就像一家人和和气气。一次洪老师与丈夫发生争吵，夜间出走，全校老师出动，在一口池塘边找打了她。后来她非常感激，不是老师们的关心，也许她一时想不通，闹出了大事。

春节来临，杨校长家杀了一头猪，让老师们分了几斤猪肉，不用个人出钱，由学校统一开支，作为教师福利。

那间小屋记录着我的孤独。我教书几十年，就是这一年最轻松，最孤独。第二学期老师们与我混熟了，彼此有了感情。我的孤独感也慢慢消失了，周末回家，周一早晨到校，家务事让妻子去干，等到一年上了头，我就可以返回自己喜欢的学校了。

1994年中考，我负责的学校有两名学生考上中专，受到上级表扬。9月底，我如期调回了龙店中学。有人见了我开玩笑说：“邓校长，您的流放期满了？”是的，我的调出，是组织对我的一次处罚。哪叫我当副校长不作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