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文学] 傻叔 | 温平

【三江文学现代诗刊】

总第3215期

社     长：李不白

高级顾问：衣非

特邀顾问：周渔

总     编：墨兰雪

副总编 ：幸福密码

             玲子

校稿 ：王维新

傻叔

作者/温平

今年暑期回了一趟老家，走进村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傻叔”家的房子，便勾起我童年里对“傻叔”的回忆……

“傻叔”个子高高的，额头前倾，秃顶的头发有些凌乱，说话着急了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凸起，结结巴巴的。就连走路快了有时候都顺拐。一直和哥嫂一起生活。那个时候人们生活水平普遍很低。穿的衣服上有补丁，特别干净的，那是“傻叔”的嫂子给缝制的。“傻叔”的哥嫂一家孩子好几个，其中有一个女孩是我小学同学。那时候，我常去她家玩，看到了他们一大家人对傻叔特别好，回想起来真的好感动。

“傻叔”天生好动，就像“哨兵”一样，来回在村子里的前后大街溜达，时刻留意着村子里的一切动静。那是一个初春的中午，劳累的人们已经午休，“傻叔”还在大街上溜达。一群孩子在生产队的积粪池边玩耍，突然有个小孩掉了下去。“傻叔”一边喊“小孩子掉进粪坑了”！一边跑了过去，正在众人都在指手画脚说怎么救的时候，“傻叔”扑通一声跳进了的粪池里。当时生产队的积粪池还是比较大的。眼看着粪水没过头顶，“傻叔”咧呛着在粪池里搜找着孩子，在大家的指引下，“傻叔“摸到了孩子，自己却喝了几口粪水。傻叔”拼命的用尽全身力气把孩子举过头顶，大家一起把孩子拉到粪池沿上。“傻叔”急着说还有我呢。有人找来了一个扁担大家把“傻叔”拉了上来。此时的“傻叔”已经累的瘫软在地上。孩子的父母敢来给“傻叔”跪下了，流下了感激的泪水，是你救了我的孩子，更是救了我们一家人。“傻叔”说没有什么的。大伙打来温水把孩子冲洗干净了，换好衣服，看到了孩子没事了，“傻叔”憨憨的笑了。

“傻叔”在大街上溜达。几个顽皮的孩子们跟着后边喊：你是傻子，你没有媳妇，更有捣蛋的孩子拿着土块往他身上打……尽管孩子们嘲笑他，“傻叔”觉得孩子们是在和他玩。他怕吓到孩子们总是回头憨憨一笑，做了个调皮的鬼脸走开了。

立秋过后，人们都要脱坯抹墙了。看见张二叔家脱坯“傻叔”去帮忙了。不小心把腿肚子划了个口子，鲜血直流。“傻叔”悄悄地回家了，“傻叔”的嫂子。我应该叫大婶儿急忙从炕上下来，弄了点清水给擦洗，用嘴去吸吮伤口上的瘀血。当时我还小，不以为然，现在想起来真的内心是无比敬佩大婶儿。清洗过后找来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布条，又找来一个药片碾磨碎了洒在伤口上，小心翼翼地包上。大婶儿叮嘱他再出去干活小心点儿。中午张二叔吃叫他去吃饭，“傻叔”说什么都不去的。张二叔就把做的好吃的拿来放在“傻叔”家的锅台旁。后来“傻叔”和别人聊天时说了，我又没干多少活不能吃人家饭的，这点小口子也不算什么，几天就好了“傻叔”就是这样憨憨的笑着说。

“傻叔”才是我家乡的“忠诚卫士”。总是满大街溜达。无论谁家有什么突发情况，尽管帮不了什么太大的忙。”傻叔”总是第一时间喊大家伙，避免过几次火灾的发生。老少乡亲们都说“傻叔”就是咱们屯里守护神。“傻叔”听了只是憨憨的笑着。家乡人们都是养一些大鹅之类的家禽，等到冬天杀了卖掉以添补生活。有个外屯的小偷在西大坑边偷了几只大鹅，正好让“傻叔”看见了，追了几里路把鹅追回来了。当把大鹅放在坑边，大鹅似乎知道自己被救了，直起脖腔向“傻叔”鸣叫几声，也是对“傻叔”的致谢，欢快地跑回家了。“傻叔”也站在那里脸上洋溢着幸福憨笑。从那以后就是邻村那几个游手好闲的小偷，也不敢再来我们屯里偷东西了。

傻叔有些邋遢，吃东西不是很利索的。我经常去“傻叔”家玩，经常看见他们一大家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孩子们还不断地给他加菜，虽说吃的饭菜不是很好，还是把最好吃的夹给他。一家人其乐融融。大婶儿先后把两个儿子送到了部队。据说如今她大儿子在部队已经退休，也是一位军旅作家。记忆中的“傻叔”整天乐呵呵的，和大家在一起唠嗑的时候，时不时的还给别人起个外号，虽然他不识字，但总能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外号来，什么”杨不剪”“李菜刀”張拐头儿”……逗得大家也是哈哈大笑。

隆冬时节，那时候北方的天气异常寒冷，真的是滴水成冰。小孩子都在玩自己手工做的冰嘎，那也开心的不得了。“傻叔”也是会站在旁边，或许他也想玩，他手比较笨拙，玩不了那个游戏，从不去捣乱。冻出鼻涕用棉袄袖子一抹，两只手又插进袖口里憨憨的笑着，看着。北方乡间的寒冬里，农家没有更好的取暖设备，人们只能用玉米秸秆等烧柴烧火炕来取暖。把烧好的炭火扒出来，放在一个用泥巴做的烤火盆。白天，一家人就靠这盆炭火取暖，那时候家家如此，很少有谁家烧炉子的。“傻叔”家也不例外，别看“傻叔”憨憨的，家里的冷他还是知道的。他担心自家烧柴不够用，每每看到路边沟坡有能烧火的小棍儿或是玉米秸秆什么的，他都捡回去。“傻叔”和往常一样，夹着一缕儿柴禾棍儿往家走。天气太冷了他怕捡的烧柴掉了，抱得紧紧地。戴的棉手捂子都出汗有点潮湿了，加上他回家走的时间太长，等“傻叔”到家时，大婶儿看到他的手都冻起泡了，大婶儿的眼里含着泪花为他揉一揉。那个时候无论大人孩子手脚冻了，都会到屋外拿点雪放上来回搓，效果是最好的。大婶儿轻轻的把“傻叔”的手放在怀里为他取暖。由于冻得厉害，后来伤口化脓了，大婶儿每天都是用温水给傻叔清洗，然后再上点药。并一再叮嘱他不要再捡了。

“傻叔”要是看见谁家干什么的，总会去帮忙干一会儿，但不会在别人家吃饭。傻叔的内心是这样想的，我有点脏不能和别人一起吃饭。自己没有老婆，就是去别人串门，也从不正眼看别人家的女人。有叫嫂子的逗他说，给他介绍老婆，“傻叔”总是说我没有能力养活人家，不能让人家和我受罪。憨憨一笑就算过去了。“傻叔”还是一如既往的溜达。李二哥家二嫂突发疾病了。当时特别危险，那个时候就得用生产队的马车或者牛车去公社看病的。“傻叔”看到了二话没说，背起二嫂直奔公社卫生院，看见李二嫂转危为安了，“傻叔”发出了憨憨的笑声。回家后李二哥为了感谢“傻叔”，特意杀了一只小鸡，准备了点酒来答谢“傻叔”。“傻叔”不去李二叔都哭了。“傻叔”是第一次在别人家喝了点酒。略显苍老的脸颊泛起了红润。慈祥的双眸里透着善良。但事后“傻叔”聊天时说，他根本没有吃饱。不能看见了鸡肉就使劲吃啊。”傻叔”的内心是如此的纯朴善良，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替别人去想。生怕别人瞧不起自己。

傻叔就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的生活着，晚年身体情况不太好，有病了都是他嫂子亲自给他喂药，就像伺候老人一样端屎端尿。每天都要给他擦拭身体，生怕躺久了肌肉萎缩。给他做最爱吃的东西。十余载精心照顾，大婶用真诚和善良诠释着“老嫂比母”这句千古名言！

接连几天人们没有看见“傻叔”像往常一样在大街上溜达，后来得知“傻叔”自知身体不行，自己穿好了早已准备好的寿衣。静静地躺在了炕上。最后“傻叔”憨憨的依偎在他嫂子的怀里，安详地走了。就这样，傻叔幸福地度过了一生。凌乱的记忆也抹不去对“傻叔”的那份敬佩。虽然傻叔不在了，大叔、大婶相继都走了，但关于他们的故事依旧被老家人们记住、流传。愿天堂里再没有疾苦，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2021.9.14）

作者简介

温平，男，出生黑龙江省海伦市。十四岁辍学务农。网名：闲云孤鹤。“闲云不系东西影，孤鹤宁知去住心。”志在峰巅的攀登者，不会陶醉在沿途的某个脚印之中。喜欢文学，酷爱诗歌，爱好写作。作品曾发表《绥化晚报》《北镇日报》等网络文学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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