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联欣赏：齐彦槐·清《题苏州沧浪亭》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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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彦槐，字梅麓，在清朝历史上，可称得上个奇才。论出仕，他是嘉庆十三年召试举人，次年成进士，做过江苏金匮知县、苏州同知、保擢知府；论诗文，他的诗，出入韩苏，尤长骈体律赋，兼擅书法，精于鉴藏，所著有《梅麓诗文集》二十六卷；论科学，他从事天文学和农田水利方面的研究，依据天象制造了天球仪，在一个圆球面上绘有全天88星座、低至五等星名、主要星云星团、古中国二十八宿及赤道、黄道、赤经圈和赤纬圈等几种天球坐标系的刻度，自动运转报时报刻。在苏州为官时，他有次去沧浪亭，在这处始建于北宋年间的古典园林中流连忘返，有感于沧浪亭与历史上名流的奇闻逸事，诗意大发，挥毫题下一副楹联：

四万青钱，明月清风今有价
　 一双白璧，诗人名将古无俦

这副楹联用了两个典故来抒发到沧浪亭一游之感悟。上联化用了宋代大作家欧阳修的诗句，以及大诗人苏舜钦当年买园的逸事来感怀沧浪胜景。下联歌颂了先后成为沧浪亭园主的苏舜钦和抗金名将韩世忠的英名。名人名园、一文一武，可谓相得益彰。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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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四万青钱”句，演化自欧阳修《沧浪亭》中“清光不辨水与月，但见空碧涵漪涟。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祗卖四万钱”的诗句。讲述了北宋诗人苏舜钦才华横溢，豪放好饮，思想超前，与诗人梅尧臣齐名，欧阳修对“苏梅”极为推崇的往事。苏舜钦在政见上与范仲淹、欧阳修等改革派甚为契合。苏舜钦又是宰相杜衍的女婿，因而被范仲淹推荐为集贤殿校理，监进奏院。谁料，随着“范欧”失势，苏舜钦也在汴京遭贬谪，翌年来到了他早已心仪的江南古城苏州，花了四万青钱买下了一座旧园。所谓“青钱”是指当时以黄铜、铅、锡等混熔后浇铸的钱币。苏舜钦在北碕筑亭，命名“沧浪亭”。苏舜钦常驾舟游玩，自号沧浪翁，作《沧浪亭记》，且常与欧阳修、梅圣俞等作诗唱酬往还。从此沧浪之名传开。齐彦槐将欧阳修“清风明月本无价”中的“本无价”，反其意改为“今有价”，愈发反衬出“沧浪亭”的品味和人文价值。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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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联“一双白璧”句，赞美了宋代曾先后寓居沧浪亭中的一文一武两位名人，犹如“一双白璧”，从建亭以来无人可及。“一双白璧”，最初源于《战国策·燕策》“足下有意为臣伯乐乎? 臣请献白璧一双，黄金千镒，以为马食”句，是说苏代为燕国去游说齐国，没有见齐威王之前，先对淳于髡说，先生有意做我的伯乐吗？请让我送给您白璧一双，黄金千镒，以此作为您的辛苦费吧。”后来，宋代爱国词人张元干在《陇头泉》一词中，将“一双白璧”融入了爱国元素，有“奏公车，治安秘计，乐油幕，谈笑从军。百镒黄金，一双白璧，坐看朋辈上青云”句。到了齐彦槐这儿，他别出新裁，将“一双白璧”做了拟人化处理。沧浪亭的园主苏舜钦曾在他的《沧浪亭记》中说，当年买下的时候，这里还残存着孙承佑园林的池馆亭台，可见沧浪亭占地主要是孙承佑的园林。宋庆历八年苏舜钦去世后，历尽岁月沧桑，沧浪亭几易其主。到了南宋绍兴初年，沧浪亭由南宋名将韩世忠所有，并改名为“韩园”。韩世忠是与岳飞齐名的抗金将领，18岁应募从军，英勇善战，胸怀韬略，在抗击西夏和金的战争中为宋朝立下汗马功劳。因为官正派，不肯依附秦桧，为岳飞遭陷害而鸣不平，而毅然辞去枢密使官职，闲赋在家，最终忧愤而死。作者以“诗人名将古无俦”，给两位历史名人以很高的评价。“古无俦”中的“俦”，在这里有相比之意，如“俦比”，即可与相比者。

此《题苏州沧浪亭》联，以“四万青钱”对“一双白璧”，牵出两个历史之典，颂扬了两位历史人物；以“明月清风”对“诗人名将”，将景物与人物一笔概括；以“今有价”对“古无俦”，实际上说的都是“价值”，一个园的价值，一个人的价值。文字上浅貌深衷，蓄意深远，把沧浪亭和园主的前世今生都一一道来。联语融散文气势与韵文节奏于一炉，既具有抑扬顿挫的韵律美，平仄对伏的形式美，写景状物的意境美，还有抒怀吟志的哲理美，确为一副赏心悦目的好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