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安宁有约】甘肃总社柔嘉作品《擦肩而过》 / 开普饭

擦肩而过

文/柔嘉

人生有很多不期而遇，也有很多擦肩而过，这是生活的唯美，也是生命的残缺。张爱玲《半生缘》中曼桢和世钧的擦肩而过，曾经让在夜场看电影的我泪流不止。为此我一度对民国女子格外的眷恋，梦想着穿越时光，也能让自己穿上优雅的旗袍，学那个年代女子的精致，沿袭她们刻在骨子里的美，用一颦一笑，诠释东方女子的风韵。《廊桥遗梦》中罗伯特和佛朗西斯卡四天的热恋，在倾盆大雨中的擦肩而过，留下后半生的思念和遗憾，让故事情节伤感弥漫。一个人的一生，总有一些记忆在心头，忘也忘不掉，挥也挥不去，渗透在时间的光阴里，擦肩而过在红尘的云烟中，老去的是年龄，触碰的是心结，令人唏嘘和惋惜。恋人之间的擦肩而过，是误会、是缘尽，或是某种情不得已，当他们被生活的阴冷生硬分开的时候，曾经的怀抱似乎还有温热的暖流，曾经的肩膀仿佛闭眼就能依靠，曾经的话语尚在耳畔回响，但回不去的过去吞噬着流泪的心，无情的时间催促着他们继续前行，只是行程中少了一个人的存在，他不会再与你一路同行，他也不再给你遮风避雨，无论你愿意与否，他已经从你的身边走开，擦肩而过，手握灰烬，余温绕绕。

曾经与娟子的友情占据了我中学时代的一大部分记忆，同甘共苦，相互鼓励，在经济匮乏的年代谈人生，谈理想，向往爱情，后来在工作中又相互帮助，见证了彼此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当年我们的衣服经常混穿，在一个饭盒里吃饭，但友情却没有经受住现实的考验，娟子嫁的很好，每天的生活就是美容、喝茶、购物，而我还要为一个月的生活奔波，得挣钱养家，照看孩子，便渐渐的与娟子少了联系，有时候手握电话都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太多的不一样横亘在我们的面前，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不一样的思想认知，不一样的消费观念，不一样的生活品质，试想一下谁又愿意在被恩赐和不经意间滋生的自我膨胀中接受友情的馈赠呢？封闭心门，自我安静，独自品尝生活的五味杂陈，这是我给娟子的静默和答复，不知道她是否能懂？一段友情的离去，人还在眼前，心已离的好远，即使想追回来，已是物是人非了。擦肩而过，一个唯美的开始，一段走心的投入，一次无奈的离场。

曾经与一枚叶子不期而遇在春天的树林中，陶醉在白色梨花、粉色桃花的浪漫里，在蓝天下轻歌曼舞，与一个正当年纪的男孩在花海中一路欢歌笑语，共同把春天的梦想和青春的憧憬在希望的田野上书写和追逐。曾用少女的情怀期盼嫩芽初成的叶子快快长大，用轻柔的话语在阳光下给它写满了寄语，用心感受着叶子成长的快乐和忧愁，仿佛觉得那是正当年轻的自己，多愁、善感。曾经在夏天的热浪中和恋人手挽手在绿树成荫的树林中漫步，看稀疏的阳光从斑驳的树叶下照射进来，觉得硕大的叶子就是长大了的自己，碧绿、茂盛，心田上正照射着爱情的阳光。在一场暴雨来袭时，猝不及防的我跑到树下避雨，想到叶子正在经受风吹雨打，瞬间竟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那时我正疲惫不堪的承受生活的压力和工作中的辛苦，囊中羞涩，居无定所，爱情也处于危机期。在时间的打磨中我和叶子都已换了妆容，在深秋的浓郁里，我已是一个收获颇丰的中年女子，叶子也用金黄、深红的绚丽对生命进行宣泄和绽放，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用最后的气力进行华丽的转身，如一个告别舞台的演员，穿上了隆重的盛装，给大自然进行最后一次深情的演出，然后在寒风中一片片、一片片的凋零、退场，当它匍匐到大地的时候，再也没有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任由风吹雨打，最后与泥土融为一体，它的一生靓丽过、辉煌过、离场却哀婉、叹息！叶子见证了春、夏、秋三季，没有看到雪花飘飘的冬的圣洁，对它的生命来说是不是一种遗憾，我就这样与叶子擦肩而过，只能用心把它最美丽的容颜风干成标本夹在书页里，寄存自己对叶子的情感，借以慰籍和怀念过往，在寒凉中对生命的过程进行着深深的思考。同时我也与自己的青春擦肩而过，与三十岁、四十岁的自己擦肩而过，有时看照片里年轻的自己，会莫名的喜欢。一路走来脸上多了沧桑，肩上飘落着风霜，似乎自己已经吸收了岁月的精华，正在由内向外的沉淀、绽放。

生活的沉淀，生命的绽放，命运的归宿，这些严肃而庄重的话题让我想到了汶川地震、河南灾洪、全国人民以及我所在的城市正在经受的疫情考验，于是我对亲情，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了更多的感触和理解，给爸妈的电话也多了起来，面对朋友、同事也温和了许多。冷静思考，一次灾害、一场意外，都会使我们与死神擦肩而过，或命赴黄泉，活着的我们不知道心里是多么的侥幸和快活，但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的亲人正被一场不期而遇的意外折磨着、撕扯着，一时无法面对，久久不能释怀，压抑、纠结、无助，对死者深深的怀念和眷恋，怎一个“接受”能够面对，怎一个“情“字能够说清，在泪流干，伤口结痂后，用力的摧残着自己的身体，让痛苦在时间的分、秒中蠕动、喘息，活的何其的艰难！

擦肩而过，一个带有忧伤情结的词语，在秋天的寒凉中是如此的应景，使敏感、多情的我也在秋风的漫卷中有些伤怀，此刻我正与2021年的秋擦肩而过，我体会了自己思想的沉静，感悟了灵魂的丰收，在初秋的清风中，用轻轻的脚步寻找内心深处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在十月的深秋里与西部大地进行了一次心灵的碰撞和对接，此刻站在北国的萧瑟中，心随着景的枯萎，一种落寞、孤单侵袭而来，在夜深人静时会一个人莫名的哭泣、流泪，会想念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人，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现在他过的好不好？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田里笼罩、萦绕。当清晨的明亮照进窗户的时候，我又一次步入了理性的思维，活在当下，珍惜拥有，用自己的怀抱尝试着去拥抱擦肩而过，或许怀抱空空，也要懂得释怀，学会放手，在即将到来的严冬里打坐、冥想，在下一个春天里出发，这无疑是人生最好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