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 梧桐巷 三十章 :多灾多难
梧 桐 巷 黄立云 著作者简介
黄立云,江苏泗洪人。曾用名,春风杨柳、震西。江苏作家协会会员,宿迁市作协理事。《民生与物价》主编。宿迁市政协常委、政协经济科技委员会主任。先后在省级以上刊物上,发表七十多篇论文并多次获奖。多年来,创作出版《村姑当官》等作品。纂写主编出版《宿迁市商务志》《宿豫区商务志》《泗洪县商业志》。创作《细读西游》《西游记佛道涵义解读》《品味人生》《揭开金瓶梅的面纱》等小说、散文。与他人合作编著出版《商业资金运用分析与管理》《商业管理手册》等书。
三十章 :多灾多难
太奶奶的死,尽管全家人都为之天愁地惨,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但没有一个痛哭流涕,可能是她的去世是人们预料之中的事吧,毕竟九十高龄了。
家中临时布置了灵堂,爷爷亲笔写了挽联:
与人无忤 与世无争 行善积德 圆满而去
如金在熔 如玉在璞 奉信慈悲 其后必昌
爸爸也写了幅挽联:
祖母仙游 未报深恩徒涕泪
孤孙承重 还从何处觅音容
太奶奶死后,很多人闻讯前来吊唁。县革命委员会胡副主任的秘书、平安镇的党委书记和镇长、化肥厂的厂长、县卫生局的领导等都来了。
胡副主任的秘书还带来了他的挽联:一生行善 千古留名。
海棠、化肥厂厂长的母亲、一些医院的同事,还有很多亲朋好友以及来此看过病的人们都来了,花圈、挽联摆放了好几层。
按照奶奶的意见,老太太的过世不是伤心的事情,应该办成喜丧,要请人吹喇叭、扎纸人等,治丧七天。可是爷爷坚决不同意,第三天一大早就出殡,将太奶奶火化了。就在太奶奶火化的时候,爷爷嘴里不停地咕噜着辞世颂,说来奇怪,在太奶奶的骨灰里还找到了三粒舍利子。
因为发现了舍利子,全家都相信奶奶的说法了,老太太不是死了,而是圆寂了,她到西方净土世界了,全家得到了很大的安慰。
爷爷的一些老友也参加了吊唁,爷爷把路远的朋友带到了城里。爷爷将老太太的病情死因详细地和朋友说了,一个也是行医的朋友就中西医的前途和爷爷进行了交谈。
“看来西医的疗法是先进的,老太太的病如果尽早由西医治疗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就是善后不理想,也会知道病因和病灶的位置。老兄啊,在心血管、外科、急性病等方面还是西医强。”朋友说,“西医采取的是对抗性治疗,在西医看来,一定要找到病因,然后将它杀灭或排除。”
“可是我们中医的治疗思路是改变体内的环境,提高自治愈和自我修复的能力,是一个更高明的手法。”
“但是一旦病情来势凶猛,你就无可奈何了,更谈不上有效的手段来阻止病情的恶化。这个时候时间就是生命呢。”朋友说。
“人体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生命系统,并不是西医所认为的二元对立理论可以解释的。在我看来还是中医的思路棋高一着。”爷爷顽固地坚持他的传统观念。
“老兄,西医依靠科学的手段和先进的仪器,可以对人体做出精密的测算和检验,比如心电图、X光透视、B超、抽血化验、大小便化验等,可以直接找出病因和病灶的啊。西医治病,可是中医对症怎么行?”
“兄弟,中医对症并不是自身的短处,而是长处。我们中医用对症整体思辨的方法看待问题,把人看成一个有机整体。人体内部是一个整体,就是人体与外部环境也构成一个整体,因此,中医历来重视人与环境,人与社会的联系,天人合一,人我合一的思想贯穿中医整个治疗的全过程。你说中医不科学,不辨证吗?”爷爷针锋相对。
“老兄,你讲的是有道理的,可是我们现在的中医都能有你这样的境界就好了。现在更多的是凭经验,凭观察来治病,我们缺少更多科学先进的手段和仪器。而且我们在很多领域原来是先进的,可是却多年停留在传统原始的方法上,并没有随着时代的进步而进步。相反,我们却在神秘化上做文章,搞了很多故弄玄虚的东西。如气功、武术、中医把脉等都加了一个神秘的外衣,神化起来,这不是发展,而是倒退。什么甘蔗要用经霜三年的;蟋蟀一对,要原配的;用水服药必须是无根水等等,如同道教本来移植了老子的《道德经》作为本教的思想基础就很好,后来逐渐发展了什么炼丹修仙的内容,好端端的教义被引向了旁门左道。”
朋友说到这里,爷爷也无言可对,他的内心触动很大,就老太太的中风而言,同样症状,却有两种类型,望闻问切却无法确定,这充分暴露了辨证施治的局限性。
“哎,老兄说得在理啊。”
两位老人推心置腹的一番交心,通过对中医的反思,的确让他们心事重重。
小姑走了,她带走了奶奶的笑容。太奶奶走了,她带走了爷爷的笑容。她们带走了全家的欢乐。小姑是春天走的,每当鲜花盛开,春风拂面的时候,我总以为是小姑来了,来看我们了,她给我们带来鲜花,带来温暖。太奶奶是秋天走的,每当天高云淡,一轮明月高挂的时候,就以为是太奶奶来看我们了。她还放心不下家人,看看她的儿女子孙现在怎么样了。
全家下放短短的几年,原来的一个大家分成了两个小家。而且这两个家都失去了一个亲人。给这个大家庭带来无限的哀思和悲痛。上天好像有点怜悯这个家,在他处于冰点的时候给了温暖。毕竟我们可以回城了,这样我又可以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了,又可以和悠悠见面了。
就在我们回城的第二年,我查出了脊椎肿瘤,需要做手术。这如禾苗在春风拂面之时,突然遇到了春寒,刚有起色,又遇厄难。
我去了南京肿瘤医院,做了手术。当时厂里派一个女孩子陪我同去。爸爸也在南京呆了三个多月。
在医院这三个多月里,我交了好多朋友。陪我的女孩水仙,是个纯洁活泼的女孩,医生护士非常喜欢她,病房里里外外的病人也都认识她。可是山不转水在转,水不转人在转,几年以后,水仙妹竟然成为我的亲戚,而且比我还长一辈呢。
最难忘的就是在医院里过端午节了,最喜欢吃的就是嘉兴的粽子,医生护士给我们送来好多粽子。给我主刀的医生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医生夫妻两人是上海人,很会做菜,对人非常热情,他们知道我家也是干这行的,所以更加热情。
医生的一家幸福美满,妻子是大学教师,两个子女都是大学生,儿子留学英国,女儿在南大读研,看到这样家庭,让我羡慕死了。通过对他们家庭的观察,我认识到,一个成功的家庭,肯定有一位伟大的父亲;一个优秀的男人,肯定有一位贤惠的妻子。
我在医院过了漫长而难忘的三个月。
从南京回来就去上班了,厂里人说我变样了,变得漂亮秀气了。南方的水土养人啊,你们看她的皮肤也比以前白了许多。我的皮肤本来就好,那三个月都躺在床上,皮肤就更加白嫩细腻了。
厂长和夫人因受其母亲的影响,生病常来找爷爷看。他们相信只有爷爷的医术最高明。听爷爷说文革时期厂长被批斗打得不成样子,绑在树上奄奄一息,当时医院里的医生都跑完了,只有爷爷在。一批造反派把爷爷叫去,看他是真的有病还是装的。爷爷看了说,你们赶紧把人放下来,他病得很重,如果不放下来,难撑到明天。厂长被解了绑,爷爷把他扶到屋里给他治疗,并给他拿了吃的。
渴时一滴如甘露,药到真方病即除。厂长被打得遍体鳞伤,在爷爷精心治疗和护理下脱险了。后来厂长母亲的病也是被爷爷医治好的,因此我生病了,厂长特别照顾。叫我不要着急上班,等病彻底好了再上班。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我恢复了健康。报到那天厂长写个条子给我。我拿着这张条子去人事科报到,人事科的刘科长接过条子看后说,你坐在那等会。我当时心里嘀嘀咕咕的,不一会科长把我带到总机房。从今天起你就在这看电话。
受了那么多年的罪,老天爷总算睁眼了。
妈也回原来的服装厂上班了。
我们又搬回县城和爷爷奶奶住在了一起,爸爸和爷爷正式开办了诊所。生意很好,整天屋里屋外,都是看病的人。
我的心情也非常愉快。
我上白班,办公室的人常来机房玩,姐妹们常在一起吹牛皮开开玩笑,真的很开心。每逢夜班的时候,车间里人闲着就和我聊天。我的机房控制全厂的车间,一会儿这车间打到那车间,通报温度气压情况,每半个小时就要报一次分析数据,谁都离不开谁。生产要是正常的话,我就可以睡会儿,如果生产不正常,那我的电话就接个不停。
上大夜班就盼着天亮。机房就在食堂隔壁,到了夜里,横棍打不着人,机房的门关得紧紧的,其实没什么可怕的,正巧那年上演《画皮》电影,晚上在机房连大众电影画报都不敢看。每当翻开画报,看到里边的人物时,好像《画皮》的情节就出现在面前,我就下意识地赶紧把书合上,坐在机台前紧紧地把头抱着,眼睛也闭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才敢慢慢地睁开。到了下半夜四点多,食堂里的人就起来做饭了。他们起来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他们起床就在机房窗户底下撒尿,一个接着一个尿,每个人尿的都很多,坐在屋里听,哗、哗、哗……听到他们撒尿的声音就生气。可再想一想,我上大夜班还就盼着他们起来撒尿呢,一是给我壮胆,二是我也敢出来上厕所了,也敢哼哼小曲,在机台前活动活动了。
我们机房里的人都有这种感受,上白班的人来接班时进门就问:“怎么样,夜里害怕没有?”
“别提啦,昨天晚上,带一本画报来,没有想到里面是《画皮》,吓得我没敢看。”
“是不是听到后边有人撒尿就不怕了?”
“你上大夜也是这样啊。是啊,哈哈哈……”
尽管那时的工作条件很艰苦,工资也不高,可是那时候人的压力不大,生活虽然不是太富有,但人际关系很融洽,社会比较和谐。那时候的工资差别不大,就是厂长也只是比我的工资多三十元,一般的工人都差不了十块八块的。小夜班的加班费是三毛,大夜班是五毛,只够吃夜饭的,但是挺满足的。
大概是社会高度重视公平,而忽视了效率;工资平等,但工人们也没有什么积极性,大家明白干多干少一个样,几乎是干与不干一个样了。工人们往往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的思想。可能是因为收入少,并且渠道也少,大家关系简单明了。那时候没有什么个人隐私,也不知道维护自己的合法隐私权。但是互相关心,互相帮助,蔚然成风 。人们把生活作风看得特别重,视为第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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