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常问我怎么办?今日看答!

上卷 第六十一回第三节:

【原文】

正乱时,只见司棋又打发人来催莲花儿,说他:“死在这里了,怎么就不回去?"莲花儿赌气回来,便添了一篇话,告诉了司棋.司棋听了,不免心头起火.此刻伺候迎春饭罢,带了小丫头们走来,见了许多人正吃饭,见他来的势头不好,都忙起身陪笑让坐.司棋便喝命小丫头子动手,"凡箱柜所有的菜蔬,只管丢出来喂狗,大家赚不成。”小丫头子们巴不得一声,七手八脚抢上去,一顿乱翻乱掷的.众人一面拉劝,一面央告司棋说:“姑娘别误听了小孩子的话.柳嫂子有八个头,也不敢得罪姑娘.说鸡蛋难买是真.我们才也说他不知好歹,凭是什么东西,也少不得变法儿去.他已经悟过来了,连忙蒸上了.姑娘不信瞧那火上。”司棋被众人一顿好言,方将气劝的渐平.小丫头们也没得摔完东西,便拉开了.司棋连说带骂,闹了一回,方被众人劝去.柳家的只好摔碗丢盘自己咕嘟了一回,蒸了一碗蛋令人送去.司棋全泼了地下了.那人回来也不敢说,恐又生事.

柳家的打发他女儿喝了一回汤,吃了半碗粥,又将茯苓霜一节说了.五儿听罢,便心下要分些赠芳官,遂用纸另包了一半,趁黄昏人稀之时,自己花遮柳隐的来找芳官.且喜无人盘问.一径到了怡红院门前,不好进去,只在一簇玫瑰花前站立,远远的望着.有一盏茶时,可巧小燕出来,忙上前叫住.小燕不知是那一个,至跟前方看真切,因问作什么.五儿笑道:“你叫出芳官来,我和他说话。”小燕悄笑道:“姐姐太性急了,横竖等十来日就来了,只管找他做什么.方才使了他往前头去了,你且等他一等.不然,有什么话告诉我,等我告诉他.恐怕你等不得,只怕关园门了。”五儿便将茯苓霜递与了小燕,又说这是茯苓霜,如何吃,如何补益,"我得了些送他的,转烦你递与他就是了。”说毕,作辞回来.

【端木持易见解】

人类的全部社会关系和社会制度,都是在人类感性交往和感性冲突之上建立和发展起来的。从个别的交往和冲突,发展到普遍的交往和普遍的冲突,最后形成相对稳定的社会关系和社会制度,随着感性交往和冲突的继续发展,相对稳定的社会关系和社会制度,又开始不断瓦解起来,从个别的,到普遍的,直到彻底瓦解,然后再一次走向重新构建,如此螺旋前进着!

一句话,感性的交往和冲突,而不是理性的或者理论的思想,决定着人类的发展史。

柳家的主持着厨房,本想着“赚”一点儿,没想到各种人都要来沾光,一层主子除外,二层主子也不放过她。她已经忍无可忍,支撑不住了。于是想着驳一次试试。却没想到,二层主子司棋带来人,就砸了她的厨房。这就是感性的冲突。哪有什么理性?那有什么道理?哪有什么理论?活生生的现实,赤裸裸的利益,血淋淋的冲突。

在这场冲突中,柳家的服了软,“只好摔碗丢盘自己咕嘟了一回,蒸了一碗蛋令人送去.”鸡蛋送过去以后,“司棋全泼了地下了”。“那人回来也不敢说,恐又生事”,“那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了司棋得罪不起,柳家的已经败了。

柳家的为什么继续反抗呢?

拿众人的话说是“他已经悟过来了”。

那么,柳家的悟到什么了呢?大约是悟到了自己实力不济,势力不够,时机还不成熟,只好还得且暂忍耐。问题是,柳家的这个感性意识从何而来呢?

来自于感性交往和冲突。

如果司棋不带人来打砸,柳家的会形成自己实力不够的“感性意识”吗?不会。如果柳家的手里有七八十个人,反过来将司棋那群人一顿毒打,谁强谁弱,还用柳家的“悟过来”吗?也不用了。那时候,司棋等人就该“悟过来了”。

所以,决战(感性冲突)的胜败,决定了谁“悟过来”的感性意识。

毛大哥讲笑话,说当年农会的群众把刀放到地主脖子上,问他们谁聪明,他们都说群众聪明起来。这就是感性交往和冲突,决定了感性意识。个人的感性活动行程个人的感性意识,一个村的感性活动形成一个村的感性意识,一个乡镇,一个市,一个省,一个国,都一样,感性活动形成感性意识。

柳家的败给一个二层主子,心里甘心吗?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她安排女儿吃饭,就把“茯苓霜一节说了”。为什么今天要特别说这事儿呢?用意是非常明显的。要是五儿进了怡红院,也是二层主子了,甚至将来还可能是一层主子呢,那司棋还敢如此嚣张吗?柳家的心思,五儿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她“便心下要分些赠芳官,遂用纸另包了一半,趁黄昏人稀之时,自己花遮柳隐的来找芳官”。这个柳五儿,她前面说过,想进怡红院的重要原因第一就是为了母亲争气,也没算白养她一场。她不是先为自己着想,而是时刻想着那忍辱受气的母亲。所以,柳五儿是个争气的好女儿,很有奉献和牺牲精神,很有志气,不甘于命运。当我看到“花遮柳隐”这几个字的时候,眼角忍不住湿润起来,这四个字,把柳五儿为了不让人看见,悄悄地往前走,羞涩卑微,躲躲闪闪的样子,形容的太贴切了。

小燕笑她说“姐姐太性急了,横竖等十来日就来了”,她哪里晓得,柳五儿因母亲受辱,是恨不能此时此刻就飞入怡红院的急迫心情啊!穷苦人要求翻身的急迫焦灼啊,深宅大院里的小燕,又怎么能理解得了呢?

你们常问我怎么办?

我说,同学们,世事哪有道理,哪有理论,哪有思想?哪用道理,哪用理论,哪用思想?既没有,也不用。

改变世界的,永远是我们的感性活动,即革命的实践!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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