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瑾作品《我的别墅不是梦》(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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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别墅不是梦(散文)
 文/任瑾
老家30年前的老屋,被村里“青睐”,特意给挂了个块牌子,牌子上写着:此处危房,无人居住!
    我并不汗颜,村里人都知道,前几年农村家庭收入少,培养一个大学生就几乎倾家荡产,哪里有余钱盖新房。不可否认哪家房子最破往往就是出大学生的,反过来就是寒门出贵子。其实,是读书致贫。早早辍学的家庭,一是省去上学的各种花费,一是孩子可以外出打工挣钱,盖上新房,娶妻生子的钱都有了。我家就是因为我上学致贫的,母亲经常嘟哝:“家里所有的钱都供你上学了,我的唯一陪嫁一个银簪子卖了4块钱,给你交学费。如今有钱了,你们都在城里买房子,也不在家里盖,唉,这几间老屋也够我住一辈子的,可是你们来家就没地方住了。”就这样,近几年盖不盖屋是我的一块心病。
是啊,低矮灰暗的老屋,与邻居高大别致的楼阁相比,更显得猥琐。木门腐烂,已经关不紧,对不齐,锁不上。墙体部分,尤其是屋的山墙,裂缝越来越大。房檐上的瓦已经风化,用手轻轻一捏就碎,大一点的鸟落在上面就可能踩烂。村干部多次传话让我扒屋,因为屋在路边,人来人往,尤其是到了雨季或者刮大风,怕山墙倒了砸着人。再说也不美观,影响美丽乡村的形象。说如果是贫困户,村里早就派人给扒了,并用扶贫资金盖上新房子。
我一直为此事纠结,盖还是不盖?盖吧,的确没什么用,我自己有单位分配的公房,儿女们都在外地工作,在外地买了房子,平时难得回来,逢年过节也只是几天的假期,来去匆匆。老家就母亲一人在家里,前面的四间房是十年前才盖的,足够她住的。从实用的方面考虑,真的不用盖,该多少就意味着浪费多少,浪费钱,也浪费社会资源。但是不盖吧,也不好,一个600多平米的大院子,后面的四间是危房,必须扒掉。按风水方面来说,前高后低,特别是后面空着不吉利,也不美观。而且种地也得有屋子盛粮食,原来父母妻子等人的十几承包地,又确权30年,目前还没有合大块,也没有公司来流转,只好自己种。一季的小麦、玉米总有一万多斤呢。况且,母亲在家里,也得经常回家看看,回家住上几天。如今,乡下路修的好,实现了村村通,庄庄通,全是清一色的混凝土路,交通便利。美好乡村战略的实施,村里很抓环境建设,垃圾有人收,路面有人扫,规划有人管,沟塘清澈,景色宜人,空气清新,环境优雅,乡风淳朴。也有超市,有卫生室,也有网络,啥都不缺,快递送到家。以后退休了,就回老家,种菜养花,读书写诗打麻将,像陶渊明一样过田园生活。其实陶渊明笔下的田园生活只是他的理想,他并没有退休金和医疗保险。而我们有,衣食无忧,生老病死有保障。我和妻子商量,决定盖房子,但是不盖楼房,年龄大不便爬楼,就盖平房,还省钱。
快到麦收季节,家里的玉米该卖了,以便誊出仓库放小麦。玉米也涨价到9毛多一斤。母亲打几次电话催。那天妻子回家卖玉米,收玉米的老乡说,你要盖房子就盖别墅,我给你推荐一户,任老家刘圩子一个姓刘某某的房子特别有气派,有架势,你去看看。你家这么有钱,要盖就盖别墅。
妻子被说动心了,回来时就顺便车拐到刘圩子,当时主人不在,院门上锁,只是看了大门和外墙,但已经是赞不绝口。天天催我去看。两天后的周六,我没有课,开车到刘圩子庄,很快就找到那栋别墅。刚好女主人在家,说明来意后,女主人很热情,给我们介绍了建房子及家庭情况。还别说,她家的情况与我家还差不多。孩子都大了,在上海苏州工作,丈夫外出打工,现在她一个人守着这个豪宅。
四间宽的宅基地,前后都盖上,平房加起脊,有二层楼高。一个大院子,门楼子很高端大气,两边各一间大房子,宽门卷闸,一间是车库,一间放农具或粮食。门前全部是混凝土路面,以便晾晒粮食,眼下刚收割的油菜铺满地面。院子里面也是做了地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几盆仙人掌和发财树等花草树木点缀其间,显得高雅富贵。“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堂屋门楼设计独具匠心,上面是三角形,下面由四个白色大理石圆柱支撑,贴地两级台阶,有步步高的寓意,朱红的双开门,散发着浓郁的富贵气息。进入房内,客厅大得惊人,是城里住着100平方的楼主人,不敢想像的奢华,大沙发大电视大茶几在这里显得很小,看上去像躲在角落里。高高的屋顶,大大的吊灯,空旷感油然而生。墙壁装饰素雅,中堂挂着“兴事万和家”的年画,两边对联极具中国特色:“玉地祥光开泰远,金门旭日耀阳春。”对联的顺序贴反了,横幅的“万事兴和家”,是从右往左的传统排序,那对联的上、下联也应该从右到左,这里贴反了,估计这家大学生们也没在意。供桌上供着观音菩萨,菩萨前面是香炉和贡品。两边两盆树木,我一时叫不上名字,大概是发财树、富贵竹之类的树吧。几盆仙人掌,棕榈等花草摆放有致,让人心旷神怡。妻子逐个房间观看,女主人热情介绍,四个卧室,一个洗漱间。她说自己有两闺女一个儿子。为了春节期间都回来能住得下,专门这样设计的。你们要是没那么多孩子,可以留一间健身房。眼前的女主人是农村留守妇女吗?她竟然想到健身!恐怕是受到孩子的影响吧。
    推开洗漱间门,感觉真好,恰是我理想中的设施:
 一个大木桶。放满水坐在里面,闭上双眼,慢慢地洗,尽情享受,消除疲劳和人世间的一切烦恼。唉,每次洗澡,为空间小,小到放不下一个木桶而遗憾。通过聊天才知道,她的俩女儿都是在孙疃中学上的高中,2006年毕业的,跟我儿子是同届,说出名字,再看看全家福上的照片,竟然都是我的学生。过去,三个孩子上学,她家是村里出了名的困难户,如今河东转河西,孩子月工资都在万元以上,孩子都孝顺,建房子的钱基本上都是俩闺女给的。
妻子逐个细节询问,特别是造价,所有费用也就22万元。她说如今建材都涨价了,黄沙、水泥、钢筋、工费都涨不少。
回来的路上,妻子下决心:盖!大不了30万,也只是在淮北蚌埠买套房子的首付款。儿子是学土木工程的,让他设计图纸,找个好点毛匠班子,过了麦季子就动工。不盖楼,盖别墅,除了卧室还得有书房、健身房、棋牌室,车库得三个。门前不做水泥路面,留着种菜养花。
作家档案
     任瑾,安徽人。高级教师,教学之余写点东西,在各级各类报刊平台发表诗文600多篇首,多次获奖,出版专著一部。现为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淮北市诗词楹联家学会会员,安徽省诗词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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