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淡淡的乌镇】◆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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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乌镇
乌镇，淡淡的，宛若珍藏千年的水墨。朴素，静谧，深邃。 春夏之交的午后，我来到魂牵梦绕的乌镇。一河一巷，诉说乌镇千年的风情。窄窄的河道里，艄公荡来轻捷的乌蓬，娴熟的节奏，悠然的身姿，都曾是梦境。窄窄的河道上是一座座形态迥异的石桥，像虹，像水边婷婷的少女。窄窄的河道南边，是窄窄的石板小径，蜿蜒而别致。河边的石栏上坐了些人，在江南特有的黛青色的廊棚下，或翘首，或沉思。窄窄的河道北边是枕河而居的水阁，古色古香。河边间或是探出的码头，一层层石阶润湿着，仿佛浣纱女刚刚离去。这就是江南古镇，这就是水乡江南。多年的江南心结，就这样了然于脚下的溪水，随着摇橹荡漾。
一下子坐到河边的石栏上，感受等了一辈子的缘分。探访一个地方，实在不为看什么，而是感受一种境界，缅怀一种心情。小桥、流水、乌蓬船，水阁、石栏、黛廊棚，还有什么不是江南？沿水东行，精巧的拱桥、古色的茶铺、飘扬的酒幌，时刻牵动着人心。行至东首，是一浅水湾，名曰财神湾，那几爿铺子，惹人驻足。看看岁月的痕迹，听听历史的足音。由河南到河北，要经过一座桥，那桥叫逢源双桥，桥左右两边，皆可通行，意为“左右逢源”。只是好多人会把“源”误想为“缘”，包括我，也许人们更向往缘分吧！
过了财神湾，乌镇的另一种风情迎面而来。“那结着愁怨的丁香一样的姑娘”就是在这里叹息与彷徨吗？我想起了《似水年华》，想起了英和文在这长巷里的邂逅与离别。漫步在长长窄窄的街巷，踏在光滑的石板上，仿佛踩踏着远古的胸膛，叩击着厚重的历史。历史在这里看不到尽头，抑或像那伸向天空的青色屋角一样辽远。徘徊于长巷，甘愿做一个失落的人，在寂静的岁月里疗伤。街巷两边还有不肯搬走的人家，真羡慕他们，可以和历史相望、相守。
街上有不少古迹，茅盾故居端坐其中，这当然要拜访。大师，我来了！故居斜对面就是林家铺子，还有宏源泰染坊、高公生米酒坊、立志书院。兰花布于自己不合适，只能戴在别人的头上。而酒，对于嗜酒的人，自然要买两瓶。好久以后，父亲来江南，我才拿出最后一瓶，与父亲共酌。也许只有通过酒，父亲才能体会到江南的味道。另一瓶早早送亲戚了，不知他是否感受到了江南的清醇。
走完一河一巷，暮霭已至。歇于仁义桥边的茶铺，清风徐来，不甚惬意。普通的茶10元一杯，免费续水。何茶无谓，不就是品咂这水乡古镇风情吗？面街而开的茶铺，枕河撑起的窗子，头顶兰花三角巾，身穿兰花布衣的侍茶姑娘，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静？茶在加水，心情在流淌，时光若静止。
暮色渐深，乌镇在不知不觉间静下来。少了过往的船只，隐了游客的笑声。茶铺窗边的大红灯笼亮起来了，一些人家的灯光或远或近地朦胧起来了。水面上漫起了轻雾。灯光、水阁、石桥、杨柳、天空都把自己的影子投在了水中，投在雾中，如梦似幻。哦，梦一般的暮色乌镇乌镇。
今天回不去了，跟着一位老婆婆找到住处。晚饭后，天色向晚，踏出老宅，又站到了长长的街巷里，此时更感到了她的悠长、深邃！街上人很少，住户也少，伫立深巷，周围全是寂静。这时的乌镇是神秘，是读不透的厚重。借着人家窗户透出的微光前行，我能听见乌镇的气息，这是穿越历史的呼吸。
走出长巷，眼前豁然开朗，我仿佛从远古穿越而来。广场的戏台上正在唱戏，恐怕是鲁迅描述过的吧。戏听不懂，我重踏白天的足迹沿河折回。这里与白天又是另一番景象。河水隐匿了身影，廊棚里朦胧着灯笼的微光，渲染着魅惑，这样的夜晚极适合一个人走走，静静地谛听乌镇的心跳，默默地感受人生的真谛。电视剧里说：乌镇，让人好想谈恋爱。说的就是这样的光景吧。
夜里，落了一场雨，很大。梦里感受了幸福的缘分，天公真作美！
清晨，窗外鸟鸣啁啾。人生第一次打开水阁的窗口，真美！眼前是黛色的房顶，远处是玉缎似的溪水，青青的杨柳掩映着白色的石桥。
走上大街，乌镇像一位收拾利落的老人，精神矍铄，满是精气神。一只送菜的小船从远处泊来，往枕河的窗里递过新鲜的蔬菜。
乌镇——新的一天开始了。在晨光熹微中，我离开了乌镇，离开了弥散着淡淡风情淡淡情愫的乌镇。今生若有缘，我一定还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