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宏旺:云淡不止秋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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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不止秋风里
郭宏旺

晨起,见窗户玻璃有零星的凝露,心头微震,不由向远处一眺。
阳光还未尽情地弥漫泼洒出来,杨柳枫槐松柏静静地婀娜着,挺拔着,那些树木的叶子依然茂盛,青葱中可见一缕斑驳的浮黄,正如中年人发间的一绺鬓霜。叶片上晨露晶莹,随叶柄时有颤动,尔后轻轻滑落,营造丝丝的清新凉爽;草木们实际上还没有太多凋萎,柔韧且内蕴,籽果正是肥硕的时候。虽是秋分的节令,四野仍不减葱郁,环顾一派生机勃勃,厚实与凝重充盈心头。秋的稳重,令人心安。
秋高气爽,碧空万里,青山如黛。秋色中,人们的视野是辽远的,心襟是开阔释然的,心境是沉淀之后的平静如水。
看到了秋的影子,其实不应该只想到秋,只做关于秋的沉吟。我,是想到了四季的。
秋冬春夏,当季节属于诗人的时候,就演化成春风的轻盈,夏日的娇妍,秋色中的憧憬,冬雪圣洁,骚律雅颂之间的咏叹,登高或踏雪之间的思绪辽阔与悲悯万物的伤怀。
当季节属于农夫时,唯一清晰而现实的只能是:春种一粒籽,秋收万石粮。除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其中少了许多诗意,却多了年复一年的辛苦劳作。汗水,忐忑,希冀,和最终的踏实就是四季的循环流水线。
我喜欢季节中的每一个,因为每一个季节都偏爱着我。从来不敢认为季节属于我,而是我属于每一个季节。我踩着四季的脚印,迎接四季,拥抱四季,把自己溶化在风姿绰约的不同季节里。我是四季的宠儿,便格外珍惜父亲母亲一般的季节们。
春日里,道旁的山楂树发芽了,长出了新叶,薄薄的嫩嫩的。初夏时节,山楂树开花了,花朵洁白柔润,若一枚枚绢扎,若一帘长瀑中的飞珠溅玉,亦如夏日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山楂树结果子了,秋的脚步也走近了。秋风渐凉时,山楂树的果子红透了,熟透了,山楂树的果子落了。斑斓的枝影下,满地的猩红随秋风一粒粒滚动。它们不纠结无怨尤,从容走向下一个冰冷的季节,沉寂腐烂冰冻,等待着又一次的雪融河开,雁燕北回。
捧一杯清茗静坐,回望半程,不论喧哗与落寞,高峰与低谷,无论沉浮起落,坎坷与荣光,一切尘埃落定。唯留印痕,可缅怀可珍藏,可轻捻可笑叹,只有走过的漫长轨迹分量沉重。
你我皆凡人,流落红尘中。应知哪里来,未知哪里去,一切生命终究隐没于浩渺时空,无影无踪。
千帆过尽,百毒不侵。抬头仰望,云淡风轻。抱朴守真,笑对人生,又何止在清朗的秋光,瑟瑟秋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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