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礼 | 行走在西海29度
行走在西海29度
文 | 孙 礼
庚子年乙酉月戊午日（2020年9月12日），秋阳高照，金风送爽，我正行走在江西西海29度线上。
西海者，九江域、武宁境、庐山西、鄱湖上之“江湖”也。江乃修江，为江西大河“五河”之一，迢迢七百里，流淌“山泉”“天泉”。湖乃柘林湖，亚洲最大土坝柘林大坝拦江横卧，幕阜山脚鄱阳湖头修江之中顿出“平湖”，水涨310平方公里，蓄水80亿立方米，凌山为岛1700峰，河脉支流，盘根错节，如光辐射，京津河海为之愧服，塞上西域无不惊叹，长江黄河邀之为友。此地有好文而傲才者，巨口大椽，气焰炎天，对此库耻称“湖”而称“海”。
西海之晨
29度者，地球黄金纬度也。何谓黄金纬度？有科学家曰：此域有地球最高点珠穆朗玛峰和最深点太平洋玛丽亚纳海沟，天国长江、美国密西西比河、非洲尼罗河三大世界级河流都在此线上觐见龙王；还有金字塔、狮身人面像、玛雅文明、神秘悬棺和大佛、古三星堆文明，无不穿行此线而过，或蚁附此线而生。29纬度一带正所谓揽古抱圣、引“精”“居”典，拥水环山、摩天入地之魔域。
在29纬度江西域，西海正点缀于此。此地非纯山尽水，而是山水平分天下。旸谷扶桑，虞渊禺谷，相依相偎；昆仑大泽，琪树阳波，共兴共长。运日月而载列星，行阴阳而生四季。东光鸿蒙而西景窅冥，北驰碧岭而南涌白浪。上有空洞，下无平畴，窈兮幽兮，溢华藏精。狼嚎狗吠，风声鹤唳，此起彼伏。苏吟白唱，黄书陶画，绕梁挂壁；卢山许水，柳治李征，伟迹俱存。①敬山呼为山乡，爱水唤作泽国，圣哲先贤，持正中庸，命名曰：“江南山水窟，江西风月窝”。故我此文，简记山水略谈风月而已。
西海清晨
仰高，则环湖皆山、环城皆山。近山青次山绿隔山黛那山蓝再山黑远山灰，一峰一颜，繁彩赫然；珠峰高华峰险桂峰瘦泰峰肥柳峰幻庐峰秀，九岭兼收，幕阜旁征。②天光明媚则华叶毕呈，松叶如菊柳叶如眉竹叶如爪蕉叶如刀桐叶如扇，泛络炫纹，绽蕾泌香；嘉木林立高木昂首底木折腰郁木扶疏朗木悬藤渺木灭形空木灭景，乍隐乍现，梳光理气；夕阳暗晦则山影恍惚，淡雾弥天浓墨散水山腰驰云山脊流霞山尖掣电，降尘消戾，羽化登仙。峥嵘嶙峋仙人洞幽佑圣宫暗弥陀寺隐花径扶摇草庐斜烟，佛地禅境，欲飘欲化。千山接踵，夹若方耕田几码平坪数条延塅，桃墟茶埂，山间版画；万峰摩肩，挤百岭浮空千林沉水万鸟藏谷，晨酣暮睡，灵台魑魅。李白吟作“横看成岭侧成峰，”林升叹为“山外青山楼外楼。”
柳山
群山
山间版画
怀远，则水凌列岛，云孤塔城。高水泉跌水瀑愁水潭欢水溪平水渡，塘池堰氹，仪态万方；花池液镜湖浆西湖醇东湖酒洞庭波鄱湖浪，修水博引，西海并蓄。源远黄龙，出杭口上东津穿抱石抵柘林下虬津，长堤巨坝，汇流千里。水网纵横，连八溪穿九潭开鄱口牵长江达汪洋，朝发夕至，灌溉九垓；一苇纵度，缓涟漪继横纹顿涌浪骤惊涛，前呼后拥，推波助澜；残阳暖照，蒸轻烟成雾霭酿云霓卷狂飙，翻云覆雨，飞沙飘沫。静水深流，碧为想清为念羞纹为愁，晶莹清澈，含情脉脉；风生水起，漱顽石回旋流立壁涛倾洪潮，共工一怒，天倒地斜。高楼澄映，幻觉城郭对垒；蓝空倒扣，深信宇宙浑圆。几湾良港，才慕水可载舟；一洲龙庙，又忧水能覆船。湖心处，一人独舟，左右划桨皆随意；十人同船，进退操舵不自由。卧闻嘬嘬汩汩嘭嘭隆隆，总疑呢喃叹息哭泣怒吼；坐观水母水草水鸟水豚，堪怜生息生存生命生灵。孔子呼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仲淹挥毫“皓月千里浮光跃金其喜洋洋者矣！”
跌水为瀑
桃花水母
然山再高高不过天，水再阔阔不过洋，若非朝菌蟪蛄，则群山多见，阔水平常，山挤嫌蹙，水寡越荡。何如一域之内高山一万，弱水十千；高山垂拱，静水平章；水光涵蓄，山明复归；山青启秀，水平蓝图；山排天阵，水演太极？山水之奇不在形诡貌秘，独霸天下，而在“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而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所不视。”水为山挫锐解纷，山为水和光混尘，互掩互映，“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环球同此凉热。”于是乎，作家陈政先生为《最忆是西海》③做序，山水相连，山水相依，山砌城，水绕城，山明水秀，山环水绕，水送山迎，水阔山高，山遥水远，水色山光，水绿山青，山山水水纠缠。山水其极，无以复加。
西海环城
我独行在西海阳光照耀二十九度，左湖右山前村后店，风月之窝，“强台”④之地，不意乐而忘死，诱人流连，非纯性高德者，必心动神摇。悬岩半岸鹤碎花桥，赤土黄崖碳石金沙，尽在晨风晓月中。湖水悠悠通山通幽通天通神，一鹄飞二鹭游三鸥戏四鹤舞，阔水空灵。湖岸弯弯桂柳枫栎，逸草闲花涌翠亭，紫薇桃李和露栽，起棱刻纹描金刺绣岸线即画框；青山巍巍野林野果野径野气，五阶登六窗开七星照八音临，木屋苍古。裸岩嶙嶙松柏藤萝，刻石铭碑铬禹迹，草顶木墙隐篁丛，寻根溯源朝祖拜宗我辈返“有巢”。湖风习习，秋气微微，今开我怀咋开龙衣鹤氅袈裟道袍；流水淙淙，细雨绵绵，可洗垢面亦洗蓬头泥足烦脑俗心。风可飞叶飞花飞絮兼飞歌，《歌》曰：“凄清节妇潭，潭水深且洁。至今潭上雁，萧萧唳残月。”“细草浓蓝泼，轻烟匹练拖，初晴景物和，一笛起渔歌。”朝音难辨子云诗曰楚骚汉赋。月能宜夏宜秋宜冬更宜春，《记》⑤载：“龙孙脱壳，鸠妇唤晴”“槐阴未断，雁信初来”“千崖见梅，一雪欲腊”“黄鹂呼春，青鸟送雨。”晚唱莫分山鼓茶戏元曲明词。前村“桃花水”“长桥月”“满庭芳”“渔歌子”，后店“摸鱼儿”“采桑子”“踏莎行”“平尧庄”，“披星戴月”夜夜宴；湖畔“金沙滩”“花千谷”“八音楼”“滑草坡”，湖中“爱琴岛”“玉兰洲”“古艾园”“枫杏林”，搔首弄姿艳艳情⑥。振飞可入天宫，畅泳能进龙潭。
湖畔
湖心
金沙
鸟戏
西海木屋
于是乎，居江湖之远，谁问庙堂之高？相逢一笑，困顿尽忘，唯崇高厚重，博大精深，铭刻我心！
注：
①苏东坡、白玉瞻、黄庭坚、陶渊明、卢俦、许逊、柳浑、李烈钧等历朝历代或生长于此、或为官于此、或游历于此的名人。
②柳山、庐山，此地名山；九岭、幕阜，此地山系。
③陈政，当代作家，武宁人，为武宁县散文集《最忆是西海》做序。
④台名。又称 荆台 、 章华台 。
⑤白玉瞻《涌翠亭记》。
⑥词牌、名称皆为村名或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