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书房 | 十吨集装箱,北大学者的“家当”

编者按

北京大学信息管理系王余光教授的学术研究方向是文献学、阅读文化及现代出版业,多年来,他倡导“让阅读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这样一位学者的书房会是什么样?那一架架书籍在他的心目中有着怎样的分量?又承载了他怎样的思考?

本期北大学者书房,我们一起走进王余光教授的书房,看一看满屋藏书铺就的阅读之路,感受关于阅读文化的思考与传承。

守一处书香流溢

踏入王老师的书房,书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先于映入眼帘的书籍的印象。这味道,是只有大量的书籍聚集在一起才会发出的一种特殊的幽香,或许只有穿行在图书馆才会偶尔体味到。

我们无法给出准确的数字。我们目前知道的,这间屋子里的书只占有王老师所藏书籍的三分之一。

据王老师回忆,这些书籍有很多是当年从武汉大学带回来的。于是新的问题来了,如此多的书籍,运输是个大事儿。

搬家——集装箱里全是书

当时的他租用了一个10吨的集装箱,除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外,其他的都是书。

王余光老师1999年从武汉回到北京大学任教。在此之前,他已经在武汉生活教书很多年,自然积累了很多书。于是如何把这些书运回北京,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据王余光老师回忆,当时的他租用了一个10吨的集装箱,除了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外,其他的都是书。刚回到北京大学时住房还没有完全搞好,这些书就只能暂时存放在火车站。当时非常害怕北京下雨,一旦下雨,这些书就会被淋湿。好在担心的事最后没有发生。

在运送这一集装箱书的时候,王老师印象很深刻,运输人员会带着一根竹竿,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拿一根竹竿。运送的路上,这根竹竿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当时那个十吨储存量的集装箱非常高,路过一些电线的时候,由于电线下垂导致集装箱高度可能超高,于是就用竹竿把电线架高,这样集装箱才能通过。

于是王老师开玩笑地说:“这些书里不但有作家、学者知识的智慧,也有工人的智慧。”

那些特殊的书架

王余光老师调回北大时,就与武汉大学商议,是不是可以把这些书架一起带走?最后,王老师以每个100元的价格,保留了这些书架。

在王余光老师的书房,一个个简易老旧的书架,并排而立,像是进入了图书馆。按照我们一般想法,一个拥有大量书籍的教授的书房,会配有一排排高档华丽的、带着柜门的书柜。但是,王老师的书架看起来不仅不够高档华丽,甚至可以说是老旧而简陋,但是,却是实实在在、非常实用的。原来,这些书架也有故事的。

他从北大毕业之后,首先到武汉大学工作。当时武汉大学给青年教师的宿舍,统一配发了书架。1999年,王余光老师调回北大时,就与武汉大学商议,是不是可以把这些书架一起带走?最后,王老师以每个100元的价格,保留了这些书架,带来了北京。

几次搬家,学生总劝王老师把这几个书架淘汰掉,但是王老师并没有抛弃它们。一个原因是,这种书架结实、能放书,一层放两排,垂直于墙面放,两边都可以取书,很方便。第二个原因,就是用了近四十年,他已经对这些书架有感情了,不舍得丢掉。

书架,是载体,这里不只有感情,同时还寄托着王老师传承中国藏书传统的情怀。

藏书文化的传承

当我们走进一座历史悠久的图书馆时,我们正继承着曾经的中国文化,就像前人在天一阁、在文渊阁一样,感受到人类智慧的结晶。

说到中国的藏书传统,王老师提到一座建筑,一个藏书楼,即天一阁。

天一阁坐落在浙江宁波市,有近500年的历史。这是目前亚洲保存下来最早的私人藏书楼。为什么天一阁如此重要呢?王老师解释说,人们常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经常被我们理解为苏杭一带比较富庶或者风景秀丽,但实际上,这句话还可以理解为包括对苏杭一带高度文明的夸赞。

据王老师回忆,张先生平时的生活很简朴,却将这些非常珍贵、有价值的书捐给了图书馆。现在的湖南省图书馆,有一个“张舜徽先生专室”。

采访过程中,王余光老师为我们展示了三个建筑的对比,第一座是天一阁,第二座是文渊阁,第三座就是现在的北京大学档案馆。这座档案馆就是曾经的燕京大学图书馆。

这三座建筑,外观上非常明显是相似的,这体现了从明代、清代到民国时期,中国藏书文化的一种传承。当我们走进一座历史悠久的图书馆时,我们正继承着曾经的中国文化,就像前人在天一阁、在文渊阁一样,感受到人类智慧的结晶。

藏书——学者生命的延续

如果一个学者是有藏书习惯的,那他的藏书,也是一种对学者生命的延续。

采访中,王余光老师经常提到一个人,他的老师张舜徽。张舜徽先生是中国著名的历史学家、文献学家。张先生去世之前把自己的藏书捐给了他的家乡湖南省图书馆。张先生捐了5000余册藏书,其中4000余册是珍贵的线装书。

据王老师回忆,张先生平时的生活很简朴,却将这些非常珍贵、有价值的书捐给了图书馆。现在的湖南省图书馆,有一个“张舜徽先生专室”。

王老师希望以自己的老师为榜样,将来把自己的书捐出去,为这些藏书找一个更有价值和意义的归宿,让人类智慧的结晶以最合适的方式留在这个世界上。王余光老师认为,

个人著作,是一个学者学术生命的延续,如果这个学者是有藏书习惯的,那他的藏书,也是一种对学者生命的延续。

说到学者生命的延续,并不仅仅个人是这样,对于藏书机构,比如图书馆,也是这样。王老师将这种书籍收藏叫做“战略收藏”。现在的城市生活,空间紧缺、出版物剧增、阅读的碎片化以及新型的电子阅读方式,这些因素都冲击着传统的藏书业。中国的未来很有可能就没有私人藏书了,但是,人类的文明依然需要延续。

图书馆作为藏书机构,有义务把这些人类文明的结晶传承下去,这也就有了王余光老师所说的“战略收藏”。把有限的个人收藏,捐献给图书馆,这或许也是个人藏书的最好归宿。

阅读与推广

在北大教书之外,近二十年来,他一直在社会上从事阅读推广的工作。

江浙一带经济发达,藏书传统悠久,直到现在,各级图书馆都建设得非常好。经济欠发地区的图书馆,就不那么乐观了。那些地方,即使是学校图书馆也比较落后陈旧。

王老师在北大教书之外,近二十年来,一直在社会上从事阅读推广的工作。评审遴选优秀图书、讨论确定推荐书目。比如与深圳图书馆合作,为深圳市民每年推荐30本中外典籍作为家庭藏书,到今年正好第8个年头,计划10年共选出300本书,正好可以是一个家庭书架的容纳量。

王老师作为评委,每年参加国家图书馆 “文津图书奖”的评选活动。这样的工作,既是优秀书籍的社会推广,也是一个阅读文化研究者的理想。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被书本簇拥时,就置身于广阔宇宙。北大学者书房,欢迎你进门落座,一同徜徉。


信息来源:北京大学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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