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凌代琼 /相约皖南川藏线
相约皖南川藏线
凌代琼(安徽铜陵)
大学同学相约,相聚皖南川藏线。有人会问,相约为何在皖南川藏线?且听我说,我们上个世纪80年代上大学,也可说走得是“天路”,只能向前,没有退路。三门课不及格,自动淘汰。我们求学之路与这条安徽的“天路”,极其相似。穿行在其中,会有不堪回首之感叹。大学同学发出的邀请,使我动情。一晃30年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再来一次地理上的穿越,这与当年我们风华正茂时理想的穿越又何等的相似,岂有不去之理由。
皖南川藏线全长160多公里,既有广西桂林山水之美,又有云南石林之奇,还有318川藏线之险。在独具皖南山水之精华中穿行、体验,享受高峰入云,峡谷幽长,峰回路转,古木参天之美景,一边欣赏身边桃花闪烁,世外人家闪现,一边回忆大学时期人在“天路”上的感觉,情景交融,青山、竹海连绵,人呼吸着高含氧量的负离子空气,忽然山门洞开,别有洞天,人在景色不断地转换中,思想在云海间穿越。随着原始森林深浅变化的绿,同学们交谈着心里春的美感,无论是仁者乐山,还是智者乐水,都会有好心情。
皖南春天的山野,是植物欢唱的季节。当我们相聚的笑声从月亮湾升起,风,裹着翠竹的清香,一阵阵传播着分别30后老同学的情意。虽然,弹性的话语没有青春年华时高亢,时间的刻刀在彼此的脸上都留下一些“美容”的痕迹,但,心调养出的爱语,还是那么有感染力,上善若水的情怀,也表达着我们对自然对同学的相互敬意。
同学们在竹筏上飘,在月亮船上跳,一如我们拿到大学通知书时的快乐与开心。上世纪80年代《月亮湾的笑声》《月亮湾的风波》电影上映时期,正是我们拿到大学通知书的兴奋时期。月亮湾原生态的山水,正和同学们初始上大学的记忆。隐约传来的船工号子,使我想起复习艰难的日子。与其说是船工在发力,不如说,是时间上游的我们正在拼搏。我看着女同学刚拍得照片,对c同学说,别人都飞起来了,你咋还在预备。d同学说,我刚从中文班转来,心理准备不足。笑声流成河,抵达的快乐变奏着情绪。人文地理上的相约,成为原始生态美丽的一种回答。
绵长轻柔的细雨飘散起来,水从天上飘落,然后又转变成缘云从树丛中升起。云朵在前引路,小溪流唱着情歌,我们与云朵一起启程。就穿行在李白于泾县题下“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的千古绝唱之中。香软腻润的幽谷,流年出的情愫,以植物的的语言轻柔着我们的感官。同学们如云、如树如溪地放牧着思想。我们不能确定,大山植物原始神的瞳孔里,是否镶嵌进我们同学的身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相聚的同学与山水都是原生态快乐的。
水墨汀溪是我们的第二站。景区内有十万亩原始森林,林海茶园、奇花异树、怪石深潭于一体,一派纯生态“水墨丹青”绝版地。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自然水墨画,人被光、水和墨的调配色微煮,人在进阶的水墨画里微醉。近处写实,远处抽象,色彩微妙,意境丰富的水墨汀溪,墨的浓淡变化水浮交融地渗透着遐想。走在“墨即是色”,天空留白,汀溪响线的自然水墨中,感觉着自然力量在大地上而不是在宣纸上点染勾勒,根本就不用想什么要表现“气韵”、“境界”,这些大地上的最原始的文字早就“其小无内”地存在了。我看着水墨孕生出的建筑新名字“柬埔寨”“外滩一号”出神,这方水土,今后的日子还会启迪出更广远的东西来。
水墨汀溪成了同学们借景抒情的地方。修竹、小桥、古镇、流水、青藤、老树、人家都成了抒情元素,原始地貌里滑翔的小鸟,向我们透露着山水隐居着的许多神秘。同学们如在大学里学习期间,吸纳着山水元气,内心迸发出来的真实情感,也唤醒求学时的回忆。
大家还记得那场美学考试吗?中央电大系统不相信我们的考试成绩,让我们全班重新考试,如临大敌地监考,可重考的结果成绩更好,从此铜陵电大新闻班一举成名。哈哈,我们的美学,不仅仅是环境熏陶,还有内功在里面。老师们哪里知道,我们每晚学习到12点之后,并且就近组成了若干个学习小组。x女同学说,要不是与n在一个学习小组,我恐怕也上不下来。来,你们俩就在这大槐树下照一个,也“丹青”一下记忆。谁怕谁!要“淡墨轻岚为一体”,不要搞得像英雄就义似的,这又不是刑场上的婚礼。都30多年的老关系了。x又说,当年我只有19岁,正是《花儿与少年》的时候。同学们在景与情的递进中,催生着生活老树发新芽。自然风光与人文交融的感觉,在自然的场景里,充分发挥墨法的功能,使水墨色度大增,亮点纷呈。
春雨——自然小鼓敲起来,植物们冬天就潜藏下来的情绪,在雨点的清亮中鼓胀着。满山遍野的树木,也在雨鼓中和声。我们车队如云朵,绕入了半山腰。幽深的山谷里,时断时续地传来鸟儿播报的春汛,杜鹃花也不时地探出红颜,笑迎着我们。
几拐之后,我们正在安徽泾县的桃岭公路上,感受“高路入云端”的惊险和刺激。桃岭公路,是安徽泾县苏红乡经桃岭至宁国板桥乡的一条盘山公路。 中间隔着几座大山,海拔均在800米以上,上坡约10多公里,下坡也约10多公里。
美景醉煞人,是许多人到此发出的感慨。其实,这里的一切,都可用一个字“野”来概括。野山、野水、野树、野岩、野溪、野味等等,近700种动植物,让这儿颇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行进在“伸手拿云可擦汗,放眼水墨万重山”的仙境之中,人被一拐一盘地抬着上“天路”的感觉。
雨越下越大,车窗外,云海翻卷。我们要去得非亚热带北部最后一块“绿色阵地”的山村,地处黄山与天目山两大山系的结合部的宁国市方塘乡板桥村,就在这云乡之下。我们车队行进在探秘寻幽的春绿十几种不同的色变之中,处在“佳境千万曲,客和无歇时”的意境之中时,车,突然停了。山上传来堵车的消息。车路边,万丈悬崖,天上下着大雨。满眼柔软的雨云,淡墨轻岚地在绿海上走笔。
白色,使我想起记忆里的一块补丁。那是我上电大的一个关隘,也是我人生爬坡最为险境之处。电大一次期末考试时间就要到了,可我的区长突然对我说,不准考试。你要私自去,我就打你旷工。我不管什么文件,我只要生产。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我给左眼的麦粒肿开了一刀,医生批假5天。我左眼包着白纱布去找区长,区长脸黑得像包公,无奈摇头,看来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上学,回家好好休息吧。那次我是左眼戴着纱布进入期末考试的。也就是那学期,团市委的2名同学,市政协的一名同学都应工作忙,没有来考试,自动淘汰了。后来,为了学习,我又主动从生产骨干,要求调到老弱病残干的送饭工,(为矿工们送饭到矿井巷道里,工作只要半天)这才保证了学习时间。
我置身于自己的时空之中,想获得一种必然与历史传承和影响的焦虑相结合的原创性。b女士问,你想什么呢!想我们考试的事。就如这翻山,没有退路,目标明确后,坚定信心很重要。班长接上话,我们上电大太不容易了。就我本人来说,只正规上过小学3年级,初高中课程全是自学。大家还记得李同学吧?他数学是0分,还考上了电大,文科成绩有多好。我们当时考试落取的比例是1:50啊!我们回忆的话语,也如这车窗外的雨,密度与力度都大起来。主观感情的融合与自然图景的交融,又一次在路上迸发出情感的火花。此时,前方传来路通的消息,车又启动,眼中景,心中景,又开始交融变幻起来。
雨停的板桥村,犹如一块晶莹璀璨的绿色宝石,镶嵌在旌、泾、宁、宣四县市的交界处。虽说与郑板桥没有什么关系,可郑板桥画里的修竹这里随处可见。春雨洗过的山村,正孕在春轻柔的梦呓之中。烟雨飘渺,山谷抽岫,跌宕起伏又融于暮色图景的后山,不断弹起云朵的棉花,而暮色总以它的妙色染着冉冉的云。溪流就在鹅卵石河床与古树阴里,重复说着山里的方言。村庄就在动与静,没有语言能说不准,说清的色泽变化里入暮。
正典开始,板桥村的野味成了同学们庆贺的序言,我想把陌生性转化成庆贺的词语,可初次接触,又没有独特的观感,人思路接近与幻想中,酒杯被倒满了。酒就在批评中,成了我的原创,(虽然我不喝白酒,)无常支配着的同学们,哪里听得进去我的轻言,回家了,还耍外面那一套。“经典”又还原出我电大毕业时庆典上红色的脸谱,我失去了审美,酒精达配着膨胀的词语,在快乐中创作着另外的我。
回忆酿造的话语比佳酿更香醇,大学三年时间的友情,唤醒藏匿在青春里的记忆。毕业晚会上的旧情景碰撞着板桥村今天我们的新情趣,喝,再过30年,我们都不知道在哪里?有这帮老同学,有酒,有梦,有明天,给我一梯子,我都可上九天揽月!
班长,再来一首毕业时唱得《草帽歌》吧。明天,我们到落羽杉湿地公园水库去荡桨,放舟,你钓鱼,我们对歌,找回学校的感觉。接着,再到青龙湾看看,人就会知道真正的高人,为何都喜欢于山水之间隐居了。然后,到“十里查村九里烟,三溪汇流万户间,寺庙亭台塔影下,小桥流水杏花天”的查济古村落群去,领略1300 多年的历史“门外青山如屋里,东家流水入西邻”的“天人合一”的格局。让同学们在古村落里享受自然与人文的巧妙结合,让饱经沧桑的石桥,藤萝缠绕,远望犹如碧玉横架水上,也遥相呼应着同学们的身影。为同学们在皖南山水中重逢,干杯!我也学着上大学时北师大教授刘锡庆教授,用手比划打着双引号说,(刘锡庆教授是双引号用最多的教授,给我们留下了深刻。)我一比划,同学们就地笑了。这是重点,为了远方与诗,为了同学情意,干杯!
不胜酒力的我,干杯之后,板桥村的月笑成什么样,我都不知道了。
作者简介:
凌代琼,安徽铜陵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00多万字,多次获全国各类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