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彩虹丨草甸，仙国的画卷
烈日之下，不觉已到石海尽头，仰望高山草甸，犹在眼前。但在草甸与石海之间，有一灌乔混交林，人们手脚并用，拨开密密的树枝与藤条，在没有路的丛林里开拓出一条“路”来。头顶是遮天蔽日的枝叶，身边是与荆棘缠在一起的横七竖八的藤条，脚下是高一块低一块的长满青苔的石块，在密不透风的灌丛中艰难行进，途中险些遭遇一窝马蜂的袭击。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见到了蓝天下的草甸，欢呼跳跃更不必说。
大自然真是奇妙，身后还是密集无光的灌丛，眼前却已是风情万种的草原，植物分布的层次性竟如此分明！脚下不再是溜滑的石头，而变成软绵绵的草地，再也不会担心滑跌石缝，再也不会担心衣裙被荆棘纠缠。草儿长得如此稠密，像展开竞赛一样生长，占领山坡的每一寸肌肤。脚踩下去，犹如踩着富于弹性的优质地毯，身心顿觉飘逸。更妙的是，花儿也跻身其中，将草坡绣成美丽的花毡。
停止脚步，凝眸细看，这些长在草海的野花，有的端庄素雅，有的妩媚娇艳，各色花儿齐争妍：粉的柔情似水，红的热烈奔放，紫的优雅高贵，黄的灿灿然如繁星眨眼。它们“有袅娜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淡绿的叶片随风摇曳，涌起层层绿波。站立草海，衣袖萦香，迷了眼、醉了心。密生的草儿齐腰深，风吹悠然摇头晃脑，犹如山的思绪浪漫可人。这里是植物的王国，这里是山花的世界，在齐腰深的草丛中零星地点缀着开着淡紫色花朵的桔梗和丹参，尤其那丹参唇形花蕊内蜜甜的汁液，吸引着嗡嗡嘤嘤的蜂类，使它们与草海不弃不离。那散生的贝母、党参、远志，材胡等中草药都在这里找到栖身之地。记得小时候，我常和同伴们攀悬崖，翻山岭挖药草卖钱。而更令人目不暇接的是在油绿的草丛中，有很多红溜溜的野草莓，大多已经熟透，酸甜的味道，引人品尝而乐此不疲。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蒿蒿草草，与其他植物构成草链岭特定的植物种群。在花丛中漫步，在花香里陶醉，在草海内躺卧，让花儿草儿包围自己，看蓝天飘逸的云朵，让野果甜润肠胃，此时，不是神仙胜神仙。此时，已爬到山顶的同伴，那蓝的黄的绿的白的衣衫与山岭斑斓的花、碧绿的草展开比美，正欣赏间，忽然，一只鸟儿从身旁的草丛扑棱棱飞出，也许它不怕人类，也许它对“家”特别依恋，飞出两米多远，它在草丛中回眸，想必一定有秘密在里面，沿着它飞出的方向寻觅，拨开草丛，发现一个鸟窝里有三枚鸟蛋，灰白的蛋壳上有灰黑色的花斑，玲珑的鸟蛋还带有亲鸟的体温，我们赶紧离开，以便亲鸟及时返回鸟巢。在这潮湿温暖的草甸，鸟儿在这里孵卵育雏，它真有眼光，为后代选择如此美好的家园！它们才是真正的神仙！正在沉思，同伴千呼万唤，便挣脱极具磁性的草地，奋力爬向山巅。
站在草链岭之巅，远望如游龙一般高低起伏的墨绿山顶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延伸到脚下，正如资料介绍的那样：“如一条青草编织的绿色长链横贯在东部秦岭之上，犹如一条绿色的‘草链’”，这就是草链岭名字的由来。”关于它的称谓，还有‘操练岭’之说，传说这开阔平坦的山岭曾是历代兵家隐身操练兵马之地，故名‘操练岭’。再之，它又似横卧于华县大明镇与洛南县洛源镇之间的一头庞大的老牛，民间称作老牛岭。无论哪个名字，都有它的缘由，我们不去探究孰是孰非，它的名字如此之多，只能说明人们非常热爱它。远处，缥缈的雾如丝如缕挂在山头，山腰白色的石浪与绿波相间相拥，仿佛绿海上飘着几叶白色的帆船。眼前平坦的山顶宛若一块绚丽的织锦，各色山花竞相开放，尤其是那些不知名的菊科植物，盛开金黄的花朵，形成一个花的海洋。一种米白色的小蝴蝶飘然其上，与花草一起随风起伏，这不是一幅绝美的蝶恋花图画吗？这美丽的蝴蝶中，有梁山伯与祝英台吗？我想起了《化蝶》中的句子：“彩虹万里鲜花开，花间蝴蝶成双对，千年万代不分开，梁山伯与祝英台”。在这如诗如画的草链岭，梁祝也一定会喜欢在这里翩跹起舞，舞动他们以生命相许的爱，诉说他们亘古不变的情。带着爱的感动，学着蝴蝶的样子，弯下腰身去嗅花香，竟然发现，在中午艳阳之下，花朵上还挂有颗颗露珠，虽然有风，但露珠并没有滚落。想想也并不奇怪，站立片刻就会明白，这里骄阳不似火，十分钟不到，你就会冷得受不住，露珠不会被太阳蒸发掉。向北遥望华岳，少华山披着雾纱，洁白的峰峦“犹抱琵琶半遮面”，据资料表明：它比草链岭矮了四百多米，也许，它害羞呢。徜徉在这远离红尘之外的诗情画意中，聆听着美丽的传说，不由使人神魂俱醉。想像着草链岭的春、秋、冬、夏各具风韵的美丽画卷，一种对生命的感悟，对世俗的超越，对大自然的倾慕、热爱和依恋之情如汹涌波涛，在胸间奔腾。
继续向上走，攀登极顶，不远处，便见到了秦岭冷杉、高山杜鹃与华山松群落，特别是冷杉，它们密密麻麻地生长于山顶的石海旁，组成一个强大的阵势，在向海拔两千六百多米的华山山脉主峰示威，它们生长在秦岭东部的最高点，不能不说是个奇迹，更是一份荣耀。站在山巅向南望去，革命老区洛南县城在山谷中隐约可见，这里曾是豫鄂陕革命根据地的重要组成部分，曾经是刘志丹、程子华、徐海东、刘华清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战斗过的地方，无论远古，无论近代，这里有历史积淀的精华，这里有生命的源头。视野尽头，洛水在阳光下，如一条明灭闪烁的丝带，向东蜿蜒，三国时期的曹植曾在《洛神赋》中这样描写洛水的姿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绿波”。原来洛河源头的那个仙女，就是洛神，她的故乡就在这里，难怪草链岭如仙境一般。在与冷杉群相邻的石海上，人类用堆砌的玛尼堆表达信仰和希望，这在美丽的源头，吉祥和幸福会演绎得更加完美。
草链岭，你是洛河源头的一幅水彩，是山花与云朵的家园，是人身心向往的圣地，无论远古或今天！
草甸，你是仙界遗落的花毡，以七彩的瞳仁与星空缠绵，倾诉着与仙界难分难舍的依恋。
草链岭，洛河源头的一首诗，一首溶雄浑与隽永为一体的山水诗篇，从这里起步，描画着中华文明永远的梦幻。
2014.8.213:30（摄影/张彩虹）
作 者 简 介
张彩虹，汉族，卢氏县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系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任中国文章学研究会导读导写研究中心理事、春萌诗社副社长。作品散见于全国各种报纸杂志。部分诗歌被录入《诗人》、《中国当代文学作品选》等书。出版有散文专辑《梦吟天涯》并被南京大学、四川农业大学等图书馆收藏。系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