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传说（五）

河洛美男，潘安其人

（一）掷果盈车

有个画面，像极了传说。

一位男青年，在都城念大学。后因才华出众，历任京官。他容貌清秀，骨骼俊逸，举止优雅，玉树临风，深得异性青睐。

当他驾车走在街上，经常被女人团团围住，嘘寒问暖；更有众多喜欢他的姐姐们，忍不住欣悦之情，纷纷往他车上扔花抛果。因仪表不凡，出门逛个街，都能意外收获满满一车美物。这追星的场面，创下了掷果盈车的典故。

其实，并非纯粹传说，或言有史料记载。事情发生的时间，是西晋时期，地点在京都洛阳，主人公是大名鼎鼎的潘安，中国古代四大美男之首。

潘安除了貌美，他也是西晋著名的文学家，有多篇优秀作品传世。算是建安之后，魏晋时期，第一流的文学家。

（二）土豪朋友

洛阳作为西晋的都城，在当时，方方面面，出过不少名人，石崇便是其一。

石崇有着显赫的家世，因为他老爸很厉害，是西晋开国元勋。石崇年少时，聪明敏捷，有勇有谋。传说他父亲临终时，将财产分给其他几个儿子，独不分给石崇，理由是，从小看大，这孩子将来自己能挣钱，而且是能挣大钱。

老子英雄儿好汉，西晋成立后，石崇参谋灭吴，立下战功，屡屡升官加薪。他从事的官职，皆彪悍岗位，尽是肥差，勒索劫掠，迅速成就了亿万财富。

靠着奢靡的生活格调，石崇抢了古今世人的眼球。他的名字能常常被后人提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的金谷园。

石崇爱争强斗胜，敢和皇上的舅舅王恺比富，事事登峰造极，让同为土豪的王恺，甘败下风。

金谷园是石崇的私家别墅，就建在京都洛阳。金谷园有多大，有多豪华，史料里有详细记载，此处不赘言。

或者拿其厕所来举个例子吧。雕梁画栋，绛维纱缦，摆着甲煎粉、沉香汁等名贵香料；十多个女仆，个个衣着华丽，花枝招展。她们恭立侍候，负责发厕筹。

厕筹是什么，大便后用来拭秽的竹片，清洗后可重复使用。石崇家的厕筹，都是装在香囊里。

石崇家的女仆，据说有八百多位。她们天天浓妆艳抹，个个风姿绰约。

这样一位土豪，石崇却又爱好文学。他招集天下文人，齐聚金谷园，结社吟诗，好不风流。包括他自己在内，一共二十四位才华横溢的文友，潘安居其首。

潘安比石崇大两岁，属同龄人，又有共同爱好，三观也相投，成了妥妥的好朋友。

（三）政治靠山

西晋的第二位皇帝，司马炎之子，晋惠帝司马衷，胆小糊涂，却靠一句话出了名。

有一年闹饥荒，活活饿死大量百姓，大臣奏报给司马衷。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帝，听完陈述，居然大惑不解------“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

一句话成就了司马衷的愚蠢。而他的老婆，却是靠狠毒名扬天下。

有一位开国无勋，名叫贾充，他杀死魏帝，助司马炎建立了西晋，颇得圣上器重。司马炎采用姻亲的方法，绑定贾充。让自己弟弟和儿子，分别娶了贾充的两个女儿。

贾充的次女贾南风，嫁与司马衷，做了太子妃。后来老公当皇帝，她又成了皇后。相传贾南风长相丑陋，心狠手辣，人称一代妖后。

贾充膝下两子，皆夭折。便将外孙改姓贾，呼作贾谧，继承自己爵位。贾谧既有赫赫官衔，又有皇后姑姑贾南风撑腰，一时权倾天下，甚至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当初，司马炎也知道儿子司马衷智力低下，很不放心皇位交给他。但是，他觉得孙子蛮不错，或许将来能胜任。司马衷听老爸的话，早早立了太子。但这太子并非贾南风所生，贾南风没儿子，故视太子为眼中钉。

为阻止怀孕的嫔妃生子，贾南风用戟抽打她们的腹部，令她们流产，行为极其残忍。

贾南风喜爱自己的侄子贾谧，其实也是她的大外甥。司马衷的弱智，导致贾南风更加专横，有了姑姑的保护，贾谧出入皇宫，来去自如，一时间，贾家势力无人能敌。

西晋盛行诗词之风，贾谧也颇通文墨，其辞藻华美，可同西汉才子贾谊相比。位高权重的文学青年，组织了文艺小圈子，即文章二十四友，美男潘安为首，石崇赫然在列。

贾后，贾谧，是潘安与石崇等人的政治靠山。

（四）祸起萧墙

贾后，贾谧一直存心害死太子。

某日，司马衷病。贾后宣太子进宫，至偏殿候，饮茶一杯，醉卧。贾谧携潘安进宫，共谋计策。潘安按贾后授意，拟文一篇，趁太子神志不清，贾后使人诱太子抄写潘文，后潘安仿太子笔迹，再作补充，伪成太子谋反罪证。

皇帝昏庸，致太子被关押，终被陷害致死。

贾后谋杀太子，惹怒赵王司马伦，他发动政变，杀了贾后，贾谧。潘安作为其重要党羽，诛三族，大人小孩十五口，皆被处死。

（五）至情至孝

潘安十二岁时，被父亲的杨姓朋友赏识，许以婚姻。成年后娶妻杨氏，恩爱有加。后杨氏早亡，潘安对妻子感情至深，自此不再续娶，并作《悼亡诗》怀念杨氏，开悼亡诗之先河。

《悼亡诗》中有一句"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形容夫妻一人先去，就像比目鱼的分崩离析。古人认为，比目鱼的眼睛长于一侧，游水时必须两只相伴。潘安作此句，喻妻子离世后，自己的孤独与凄凉。

李商隐有诗句云，"只有安仁能作诔，何曾宋玉解招魂"。

唐代元稹说过，"潘安悼亡犹费词"。

魏晋时期文风，重铺垫堆砌，但潘安的《悼亡诗》，确系真情实感。

有谣言，说贾南风与潘安有染，凭这《悼亡诗》，不信也罢。

  北宋之前，《二十四孝》里，记载有潘安辞官奉母的故事。

潘安，字安仁，晋武帝时任河阳县令。他事亲至孝，父亲去世后，接母亲到任所侍奉。

潘安喜植花木，桃李成林。花开时节，遇风和日丽，他就亲自搀扶母亲，赏花游玩。

有一年，母亲染病，思归故里。潘安得知母意，随即辞官，奉母回乡。

回到家乡后，母病愈。家中贫穷，他便耕田卖菜，购得母亲爱食之物。还亲自喂羊，挤奶给母亲喝。在他精心护理下，母亲安度晚年。

《二十四孝》是唐宋民间流传的文本，记录了二十四个远自虞舜，近至魏晋的二十四个孝子故事。虽版本众多，但都记录了潘安的弃官奉母。

后宋人郭居敬重订《二十四孝》，因潘安在政治上趋附，导致夷三族，潘安的母亲，七十余岁高龄，也未能幸免被杀。故把他从《二十四孝》中删去，用宋代的孝子朱寿昌弃官寻母的故事代替之。

（六）后记

潘安，才貌双全，至情至孝，只因趋附权贵，落得无法善终，实可叹可惜。

不然，日日洛阳城内，掷果盈车，岂不快哉。

（完）

注：

1、以上来源民间，如与史料冲突，以史料为准。

作者：周银霞  (网名：周清明，念北)  洛阳 偃师 缑氏 人，70后，现居广东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