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初三去姨家拜年/王克敏

年初三,一个永恒的日子——我到姨家去拜年!

自我懂事以来,我们两家回拜年的事,母亲早就把此重任交给了我。几十年来,我也不辱使命,年年初三去(过年风俗,从初二开始走亲戚,初二是到外爷或者岳父家,姨娘、姑娘当然排到初三)。从能擓动篮子起,我家到她家的亲情路我每年至少走一趟。大有“继承母亲遗愿,将拜年进行到底”之势!我从孩提走到弱冠,又从弱冠走到了花甲。姨呢,也从不惑过渡到古稀,又从古稀熬到了耄耋。母亲去世后,几个姨老表年年不到我家来了,可能受“姨娘亲,姨娘亲,死了姨娘断了根”俗语的影响。我也怕这种俗语感染了我,趁姨健在要好好走几趟!姨今年已经八十有五,又是她的本命年,我怎能不去?

今年我初三却没能去姨家拜年。原因是我外甥女初四结婚(我姨和我姐住在一个集镇上),为了省事起见,年初四,我和大儿子一块一走两家。初四那天,我们先到我姨家,见大门上锁,我疑心到西院串门,到西院找,西院房东说刚才还在她自家,我说大门锁了,她说小门没锁。好客的邻居一同来到大门口,果然,小门没锁。

“俺大娘,你外甥来了。”邻居首先向院里通报了,又对我说,“昨天上午俺大娘跟我说俺外甥今天来,半天问我三次时间,一会说‘俺外甥该来了’,一会儿说‘俺外甥该来了’,到了十一点半了还在大门口等呢。”

我心里一阵酸楚、激动。“我姐家今天有事,我想一块来。”我应酬道。姨好像听到了我们的行动,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迎了出来。我一看,明显又衰老了许多。“姨奶老得这么很了。”儿子低声说。“八十多了,还能不老。”我回应道。“外甥来了!”声音里洋溢着喜悦,“刚才我还给娟子说呢,你二哥昨天肯定是有事来,昨天没来,今天肯定来!娟子,你哥来了吧!快开炉子吧,准备做饭。”娟子循声赶来,说:“二哥,你姨昨天上午问我几回时间,都十二点了还在门口等呢。我叫了几回都叫不回来。”“娟子昨天还说落我说,想你外甥想迷了,晌午了谁还来?俺外甥年年不都是初三来吗?俺亲外甥我能不想吗?”姨絮絮着。说罢伸出手来,儿子抢先于我迎了上去,“外甥,屋里坐吧。”“姨奶,是我,我是大光子。”“哦,重外甥。啥时回来的?”“年三十,姨奶身体还好吧?”“好,就是腿有点不灵便。”

儿子把她搀扶到床边,刚坐下,姨就解开衣襟向内衣兜里掏东西,我们都惊异地审视着,不知她想找什么?她急急地摸了一会,又向里边的内衣兜摸去,自言自语道:“我说没有了呢,在这里呢!”“啥?”她没有立即回答我,拿出一个小手绢,里面还有一个小布卷,布卷里边的几张百元大钞露了出来,她抽出了一张向我儿子递去。说:“俺重外甥轻易不来,我得给他压岁钱。”“姨奶,你摸摸我多高了,都快娶媳妇了,还要你的压岁钱。”说着把她姨奶的手拉向他的头部,“我都工作了,拿工资了。我得给你两个零花钱呢。”说着,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塞进了她姨奶的手里,祖孙两人拉扯了好一阵子才收下。

姨是一位盲人,眼睛虽睁着,却双目失明。年轻是就有眼疾,生活困顿,没能及时治疗。后来二老表当了内科医生,虽四处向眼科求医,但因瞳孔缩小和年龄问题终未能治愈。姨平时走路全靠一支拐杖,有时也难逃劫难,一次掉进枯井里,几次掉进粪池里,都被好心人救出。姨夫去世后,二老表把她接到城里,她不习惯住楼,不习惯封闭的生活,说啥也不愿在他家住。大老表在集上做生意,生活富足,住的也是楼房,多次接她去也不愿意去。两个表妹家她也不愿意去。姨像我母亲一样,自尊心极强又疼爱孩子,怕自己的行动不便给他人带来不悦给自己的孩子带来麻烦。她觉得没有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住随便、舒心。在自己小天地里,她没有思想负担,她的心绪自由驰骋。她默记院内屋里的一切家什,她可以自己压水、拎到厨房;她可以用脚丈量出从堂屋到厕所的距离;她可以做饭,来客了她可以炒几个菜。当然,一切全靠摸。她堂屋和厨房的东西放得井井有条,她一摸就到。这些都是我们正常人难以想像的!听表妹讲,这几年行动愈来愈不便了,在自己的院子里走拄着拐杖也常常跌跤。无奈,表妹专门丢掉家里的一切来侍候她。

她初三上午一直在门口等我,让我好酸涩感动。可能是外爷外姥的遗传,我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几十年来,我作为母亲和姨娘亲情关系的传递着,一直在认真履行着这神圣的义务!母亲去世后,我更有必要将这种亲情传递下去,以慰藉九泉之下的母亲。今天当我也步入老年的门槛时,本可以安排我的孩子们去,但我没有这样做。我怕他们应付官差的行动和话不投机的交流使她产生伤感,我怕他们言不由衷的话语和轻描淡写的寒暄稀释了真诚的情感,我怕他们漫不经心的行为和玩世不恭的态度冲淡了这浓浓的亲情。他们毕竟又是一代人啊!对这种亲情我要亲自去触摸、聆听、感悟!一年至少一趟,否则,我在那一年内会心神不宁。我这样做的目的,不想对孩子们做样子看,也不想对表哥表白我的孝心。其实,老表们也不知我这几年是不是去,因不在一块住。以前我还通知他们,现在我独往独来。没办法,亲情的驱使!她年迈之后,手脚更不灵便了,再加上失明,做饭艰难。我几乎不在他家吃饭,东西或者钱一放,然后拉话,说到快十二点了,然后找一个理由离开。有时到我姐家去吃午饭,有时返回城里。以前,年下去的时候,她把不在一起居住的大儿媳喊来做饭,我不想麻烦表嫂子,所以也就撒个谎离开。今年不用撒谎,因姐家确实有事。我们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候的拉话突然被姐的电话打断,说他们那边已经开桌了。我们恋恋不舍地和姨告辞时,她失明的双眼涌出了泪珠……

尽管年年拜年的午饭是我头疼的问题,但我一直坚持年年初三去拜年,为了安慰我母亲姊妹四个中的唯一还健在的妹妹!姨也知我这个习惯,所以年年初三就老早在门口等我。唉,赤诚的亲爱的我八十五岁的姨娘!

明年我还初三去!

作 者 简 介

王克敏,笔名王子,男,新中国同龄人,安徽涡阳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爱好文学、时有作品见于网络、报纸杂志。




重要通知:根据广大作者的要求,【“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延长一个月,至农历的正月二十(即2018年3月7日)截稿;统计期为10天,至农历二月初二(俗称龙抬头3月18日)出奖!

评选办法征文将根据“文章点击率”、“打赏率”、“评委意见”进行评选;获项作品领取证书和奖品后,新媒体《行参菩提》即获得版权,结集出版时不再向作者支付稿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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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参菩提·“春节的味道”散文有奖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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