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是姨的七十岁生日,因为疫情,来回都需要隔离。现在大学开学在即,无法抽身,只能遥祝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顺便微信联系了我以前的学生,也是亲妈的外孙女玲玲,给我带了一份人情给她老人家。顺便寄上了我的相思。
姨的情,可能一辈子也还不了。那年我高二,正在学校上着课,一个邻居叔叔来教室喊我,说我的母亲走了。让我回去见她最后一面。这如晴天霹雳,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回到家中,看到那黑木屋里挤满了人,体弱的父亲身体缩成一团,泪流满面地躲在墙角。堂屋板板上直躺躺地睡着冰冷的母亲。"妈妈,您是太累了吗?您不要丢下我,妈妈您不是要我努力读书考个好大学吗,没有您的家,是个不完整的家,我考上大学又有什么意义?我上周回来,您不是说过几天来学校看我的吗?""孩子,你让你妈妈安心地走吧,你妈妈是个勤劳的人,一刻也闲不住,今天也是去山上打猪草,踩到一个松动的石头,滑下来,撞到脑袋,失血过多而走的……"邻居姨姨扶起跪在妈妈灵前的我说。我精神恍惚,不知道怎么送走妈妈的,也不知道村里的人怎么帮忙的。我只有一个念头,不想活了,活着没有意思。
邻居姨姨是个苦命人的,从远方嫁到这里没一年老公就死了。她说:"孩子,你要振作起来,你妈妈一定不愿意见到你这个样子。你妈妈的心愿就是要你考一个好大学,你一定得好好努力,如果你愿意,今后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妈妈。"说着搂着我抽泣起来。我起初还有点排斥她,还在怨恨,是不是她是个不祥之人,把霉运带给我妈妈,不然,我妈妈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可姨不顾我的看法,是这么说地,也是这么做的,每周都会拿家里的好吃的来学校看我,以前妈妈是一月来一次,现在姨一周来一次,没有班车的日子,来回就是一整天,冬天那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是何等的疼痛。没米了,姨来给我送米,没菜,姨来给我送菜。在姨的无微不至的关照下。我们俨然成了一对真正的母女。我慢慢走出了那段没有母亲的难熬的日子。人慢慢地变得阳光,开朗向上起来。
高三紧张的日子,我更少回去,姨就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陪我读书。清早起来给我做早餐,中午给我送饭,晚上又给我做夜宵。她不识字,所以只问我吃的合不合胃口,衣服合适不合适。时不时还挤出点钱给我买点水果。她对我的各种好,都转化成为我努力学习的动力。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我以优异的成绩被北京人民大学录取。收到录取通知书我第一时间拿给姨,她比我还开心。逢人就说,我闺女考上好大学了!我闺女考上大学了!大学是考上了,上学的钱又在何处呢?这也就是妈妈走后,我不想读书的理由,爸爸一向体弱多病,常年吃药。所以没有一点积蓄,家里的全部开支以前都是靠妈妈。
所以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在妈妈走后更难了。姨看出我的难处,她说,把她家的房子和地基卖了,给我读书。在这个节骨眼上,乡下的房子也没卖多少钱。但供我上大学还是可以的。为了妈妈,为了爸爸,为了姨,我学习更努力,更刻苦。在京的几年,寒假、暑假我都没回家,放假我就去找各种兼职赚点学费,后面的学费我都是靠自己挣的。大学四年我本硕连读还考取了博士学位。成家立业了,自己也为人妻,为人母。多次想把姨接到北京安享晚年。但她总以水土不服,在乡下自在的理由拒绝了我。我知道她是不想给我添麻烦。所以工作后的我,每年她生日或春节不论怎么忙碌,都会飞回如亲妈般待我的姨身边,陪陪她。我的人生是她的无私奉献给的。受姨的感染我也默默地在做公益,帮助那些像我当年那样贫困如洗,又努力向上的学子。
作者简介:杨玉玲 80后草根,闲暇之余喜欢写作。文笔朴实,喜欢写散文,很多散文在《苗乡城步》《上海文坛》发表。是城步作协和邵东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