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论从前，某个故去的人

有时候我们怀念一个人的方式是和别人一起谈论他，和不同的朋友，一起回忆和他有关的往事，一桩一桩地。仿佛只要不停止谈论，他就不曾离开一样。说一说他的好处，甚至也说一说他的坏话，就像回到了从前，大家都喜欢在背后拿他开玩笑，笑得特别开怀。

其实大家对他的取笑，有嫉妒，也有赞许。大家都以认识他为荣，同时又对他恨恨的，因为他永远一毛不拔，也因为他偶尔恶作剧的损人利己，但若是要为他定罪，这些小小的顽劣又似乎还不足以达到定罪的条件。反而他因为这些劣迹倒增添了许多真气和谐趣。

一直也没有真正相信他真的不在了，内心里顽固地拒绝接受这个消息。我仍然只把它当作消息，并且我执意一再向我们共同的朋友一次一次求证这个事件。他们都轻描淡写，大概这个事情的突然使大家都来不及悲伤。就连他自己也并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这样离开。

不敢再打开微信里那个空旷荒凉的头像，他选择了这样的头像在事后也许会被认为是不祥之兆。尽管我从来不曾从近处细看，却也依稀记得头像里那片杳无人烟的荒原。我不记得我们最后的交谈，不记得我们最后的见面地点，仿佛最后还有一个无固定期限之约。

大抵是什么时候回来可以一聚之类的。也许还有某个节日没有回音的问候？依稀记得在更早的时候有谁提起过，“自从某某走了以后我们就散了”之类的。彼时我以为“走了”是指他去国离乡之“走”。在这个下午，一杯花果茶，三分之一块萨其马，我们又说起了他。

（作者：秋水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