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一样的深情 || 作者：水木清华

大海一样的深情

作者：水木清华

美丽善良的小玉难产不久，便投胎成一条鱼，长大后被大排档老板买了回来。

今晚，小玉生前的丈夫雨生和好友到这里吃饭，刚好点了这条鱼。厨子把它掐紧按在砧板上，打算使出拿手的三板斧 ——刀背砸头、刮鳞、开边，然后涂上调味料，放到铁板上烤。来到开边的程序，手提刀落之际，厨子后脑勺奇痒，他放下刀......就在这时，这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小玉的灵魂在身体所有的神经还没全部死亡的时候，一缕青烟般飞向了天空！

原来，刚才厨子把小玉放在砧板上的时候，正巧法力无边明察秋毫的波塞冬海神环游世界途径此地的上空，他发现小玉所在的砧板上呈现玲珑剔透的异象，寒光中透着凄美的怨气！再仔细看，原来是一条鱼。以他的经验，他判断这条鱼不是一般的鱼，一定是受尽苦难而死的化身，他决定拯救她！于是使出魔法让毒蚊狠狠地叮一下厨子的脖子......

波塞冬海神把小玉的灵魂收在一个水晶瓶子里，然后对瓶子念了一番咒语“嘛咪嘛咪哄......”小玉就不会魂飞魄散，她的灵魂安静了！不一会就苏醒了！面对山一样高大威风八面的波塞冬海神，她好惊讶！好激动！两只会说话的眼睛凝望着海神 ！海神心领神会，露出慈祥的笑容 ，掏出一面时光镜，把小玉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及前世重播给她看，小玉莫名其妙的说：“我怎么不知道啊？” 海神告诉她：“因为你刚才的灵魂还没稳定，而且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所以早就忘记过去。”小玉得知身世，自怜心痛，眼泪如泉涌般哗啦哗啦落下 ！一阵风刮过，泪水被吹成一片雨洒落在凡间......

这时，雨生他们要的烤鱼已经香喷喷地端上餐桌，雨生正要起筷，这阵雨正好打在大排档顶部的油蜡纸上，唰嗒！响了一声就停了，把雨生他们愣了一下。

“好端端下什么雨？”

“管它呢，快吃！”

“嗯！好香啊！” 很快大家就犀利耍啦动起筷子了。

雨生的筷子刚刚碰到烤鱼，刚才那声巨响又在耳边响起，好像就打在自己的胸口，突然觉得反胃，面对这盘鱼，他看到的仿佛是一条泪血模糊在挣扎的鱼，突然间又仿佛看见妻子难产时的那滩鲜血，雨生心有余悸、不禁黯然！向来喜欢吃鱼的他对鱼霎时间有了恐惧感，托辞先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行人穿梭如流，大小车辆喇叭此起披伏，他却如过无人之境，妻子难产的场景和他出生不久就因高烧不退抢救不及时而夭折的儿子的容貌，像走马灯那样轮换在他眼前浮现，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这时候，在天上的小玉已经擦干眼泪，海神告诉她：“我救了你，就会满足你三个愿望，可以马上实现，也可以等以后你有需要的时候才实现，只要你合掌在胸前，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帮你实现愿望！” 小玉感激万分。海神继续说：“你现在想投胎人类还是鱼类，还是别的？这是你的第一个愿望。”

“我喜欢大海！” 小玉说。

“好！那就赐你投胎到太平洋第五海王的王宫，做高贵美丽聪明的人鱼公主，你原来叫小玉，重生后就叫碧波公主吧！我赐你加速成长，长大后长生不老，有惊人的记忆！”

小玉连忙禀告：“伟大的神，我希望快乐幸福！”

“只要你永远善良，乐做好事，你就会得到幸福，会永远快乐的！我亲爱的孩子，祝你好运，去吧！” 海神一扬手，小玉的灵魂就随着水晶瓶落居太平洋.......

在浩瀚无边、宝藏无数的太平洋深处，各色柔美的水草和形态华丽的珊瑚争奇斗艳，它们簇拥着一座壮丽的宫殿——第五海王王宫。这里诞生了一位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人鱼公主，她就是碧波公主。碧波公主快乐地飞速成长，一周长一岁，很快就到了18岁。

远近的王宫都派来提亲的使者，碧波无一钟意。她除了和其他公主一样聪明、美丽、高贵、活泼、可爱之外，还具东方女性的温柔美，她特别善良、优雅，她的嗓子在众多公主中也是最亮丽动听的，她的声音一直没有哭声和粗俗，只有欢声笑语和歌声，她就像一个幸福快乐的天使，给大家带来无限的欢乐，王宫上上下下都非常喜爱她！

满18岁，对于碧波公主来说，是一个多么美妙的时光，她终于可以不要哥哥姐姐陪伴，自由自在地到各处海域游玩，去看海面上远处的城市以及往来的轮船和渔船， 时而摇动着美丽的尾巴在珊瑚水草间优哉游哉地游玩，时而勇敢地跃上浪尖，她喜欢浮上平静的海面，静静看日出日落，感受日月星辰的情怀.....

每当她发现小鱼小虾受欺负的时候，她会不顾一切挺身而出，如果自己力量不够，就会请求父王惩处恶鱼，海底所有的生物都非常爱戴她！当她发现被风浪打落水的人类，她会尽全力一个一个把他们拖上沙滩或者礁石上，等待人类的救援队伍。她的善良她的勇敢感动着海底的一切，逢到之处，海花开放，水草舞蹈，水母爪鱼让路，整个海底充满祥和和欢乐。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碧波公主坐在珊瑚礁上静静等待日出那激动人心的时刻。看啊——灿烂的朝霞把湛蓝的海面染得橙黄色的玫瑰色的……斑斓迷人！正当她陶醉在大自然鬼斧神工如此美妙画面的时候，不远处的海面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响，海水翻滚，冒出大股大股的浓浓黑烟直冲天空.......

原来是人类的飞机遇难了！场面非常的惨烈！她第一次遇到这样震撼的事情，惊呆了！很快，她回过神来，赶紧呼叫自己的伙伴们：“快！我们去帮忙！”  附近的人鱼和虾兵蟹将都积极相应，迅速游往出事海域。大家齐心协力，把能救的都救到附近小岛的沙滩上。

碧波公主望着精疲力尽的伙伴们关怀地说：“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她要在这里再呆一会。碧波公主对人类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不分昼夜的往来于小岛和飞机遇难海域，不停在飞机残骸里寻找生命。终于被她又找到一条生命！她要把那条不省人事的生命拖到沙滩那堆人类那里，可是已经力不从心，拖不过去了，只好把他拖到离沙滩不远的礁石上。

只见之前拖上去的不少人已经苏醒过来，他们边生火等救援边在岛上找吃的。终于，人类的搜救艇和直升飞机来了！搜救艇在出事海域附近转了几圈就离开了，直升飞机把沙滩上的人类不管生的死的全部带回去了！筋疲力尽的碧波眼巴巴地看着搜救艇离开了，直升飞机也一架又一架都起飞了，她好想告诉直升飞机，这里还有一个人类，可她不会说人类语言！“怎么办？怎么办？”她心急如焚。她使出十八年来所有的力量，腾空而起，在空中腾翻几个圈，然后插进水面，她优美的动作比人类女子高台花样跳水还要精彩，然后用自己那条修长的闪闪发亮的尾巴拍打海水，海水被高高地激起了大朵大朵的浪花，她努力地舞动着身体，希望能引起直升飞机上人类的注意，把那条生命拯救！

直升飞机上的人，真的有人向她挥手，他们交头接耳......而直升机里的人并不是领会了碧波公主的意思，他们是在议论：“ 啊！快看！大家快看呀！就是她，就是她和她的伙伴们把大家救起来的！多好的人鱼啊！” 并赞扬她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善良的美人鱼。

碧波已经无力再舞动了，浮在水面，眼睁睁看着远去的直升飞机，无可奈何！身体瞬间变得瘫软，她的心好酸痛！她流泪了！她第一次尝到心疼、心碎、无奈、无力和失望的滋味，她第一次流泪了......她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礁石旁，用自己尾巴上的潺涂在那个人的伤口，伤口都奇迹般地愈合如初。可是那人依然双目紧闭，几乎没有呼吸，久久不愿醒来。

碧波公主趴在那人身边，越看越心伤，她知道人类的救援队伍已经远离这里，应该怎样才可以让这个可怜的人回到人类呢，怎么办啊！她轻轻拨开那人撒在额前和眉毛上的头发，突然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越看越亲切，她猛地记起她的前生——“雨生？啊！是雨生！” “雨生”这个名字从海神的时光镜那一刻起，她就刻骨铭心了。她连忙翻开那个人的左耳背看，一颗黑黝黝的大痣现了出来......“啊！真是他！雨生！” 碧波激动得全身在颤抖，把雨生的头紧紧抱住，默默地抱着！片刻，她才恍然大悟：“快救雨生！快救雨生！” 她拼命地给雨生做人工呼吸，把他腹中的水挤压出来，经过所有的努力，雨声还是昏迷不醒！此时的碧波公主，浑身是劲，只要能把雨生救活，她怎样都可以！

已经是飞机遇难的第三天，碧波公主的哥哥姐姐四处找她都找不到。海王说：“大家无需焦急，不必担心，碧波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回来的了！”

是啊，碧波很聪明，她到海底摘最嫩的海带和海藻，嚼烂塞进雨生的嘴巴，用大叶水草的叶子盛接夜间的露水，灌入雨生的嘴巴 ，把大量水草捞起在礁石上晾干，给雨生保暖，只要雨生还有心跳，她就不会放弃......可是到了第五天的夜晚，雨生还是老样子，纹丝不动。碧波浮在幽黑的平静如镜的水面，对着满天星斗，伤感起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却还无济于事，她真的好彷徨、好无助、好揪心！她想：“雨生，我亲爱的雨生，你不能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啊，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挖去我美丽的眼睛，夺走我动听的歌声，我都愿意！亲爱的雨生，我的爱人，告诉我吧，你要怎样才肯醒过来啊！？” 碧波沮丧地闭上了眼睛，心好痛好痛，两行凄凉而绝望的泪水缓缓淌下......

突然有个声音，像是小精灵在她耳边说话：“亲爱的碧波公主，别难过！当年，  波塞冬海神怎么说的？不记得了吗？”

“ 噢！ 噢！” 碧波豁然开朗！她真的已经忘记了，因为太久了。她有如重获新生，精神焕发！她面向太空，双手合掌在胸前，虔诚地祷告：" 我伟大的法力无边的波塞冬海神！我伟大的法力无边的波塞冬海神！我伟大的法力无边的波塞冬海神！" 顿时，海面翻腾，灵光万丈，随即像一座山似的波塞冬海神慢慢地升出水面......

海神一手握住三叉戟，一手捂在胸口，慈祥地对碧波说：“我最善良最美丽最勇敢的孩子，你有什么愿望啊？”

“伟大的海神，请把礁石上的这个人类救活吧！”

“这个人，他已经被他们的阎王点名，人类也已经把他列入空难的失踪名单，你为什么要救他呢？”

“我爱他，我爱他！”

“你真的爱他？”

“是！”

“你愿意为他牺牲你的一切？”

“是！”

“好！带上你的爱，给他的眼睛深情一吻吧，他就能复活了！”

波塞冬海神用三叉戟指着雨生，雨生整个身体随即被一道柔和的光护罩着，碧波公主在雨生的眼睛深情地一吻，雨生果然有反应了！立刻，就在这个美妙的时刻，夜空亮起一颗小星星，定格了用爱唤醒生命的美丽传说......

雨生活了！他像睡了一觉那样慢慢张开眼睛，伸伸懒腰，完全苏醒了！碧波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标致的牙齿像洁白的珍珠在月色下熠熠闪闪，真美啊！

这时，曦光已经在海面冉冉扩散，借着蒙蒙胧胧的光，雨生看见了碧波公主，吓了一跳，本能地坐了起来，四周张望，摸摸自己的脸，揪揪自己的耳朵，不是在梦中！“哦......！”他想起来了！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干水草被子，知道是这条美人鱼救了自己，他非常感激地跪起来，向碧波扣了三个响头以示谢意。碧波明白，可是要怎样才能让雨声也明白自己呢？她深情地望着雨生，尾巴轻轻地摇摆，雨生说：“谢谢你，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谢谢你！谢谢恩人！谢谢！”

雨生谢过人鱼公主，跳进海里一直往那边的小岛游去。碧波静静地跟在后面，一直到沙滩边，雨生站起来，回头向那座礁石望去，才发现碧波在后面。他对碧波微笑着说：“谢谢你！恩人！”碧波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心想“雨生，请你仔细看看我，雨生，我是你的妻子呀！雨生，我是小玉呀，你的妻子呀！”她恨自己不会说人类的语言，不能告诉雨生自己的心意。雨生见她含情脉脉，脸上略带忧伤，缠缠绵绵的样子，就问她: “美丽的人鱼公主，你是喜欢我吗？”  碧波脸上重获欣喜，拼命地眨着眼睛点头，表示雨生猜对了。雨生走近她，抚摸着她那长长的秀发，心生怜惜，温柔地告诉她：“谢谢你，你是我见到过的世界上最漂亮最勇敢的姑娘 ，可是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不能相爱的，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里！而且...而且，我的前妻小玉，我还深爱着她......对不起！谢谢你！你赶紧回去吧！回去吧！”  雨生说完，满脸歉意地往小岛深处跑去了。

碧波的心挣扎着想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小玉再生，可是......雨生啊雨生，他怎么会知道他的遍体鳞伤是如何愈合的？他怎么会知道他“睡着”的那几天是谁在身边不离不弃地悉心照顾？他怎么会知道他现在龙精虎猛的体力是吃什么换来的？可怜的雨生！可怜的碧波公主！

碧波公主所有的祈盼都破灭了，她的心被海浪撕打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不再目送雨生，她不忍心看雨生越走越远的背影，她忍着从来没有的疼痛转身一跃，一个大滑翔，以飞快的速度潜游回到王宫。

护卫飞速禀报海王，大家纷纷来迎接！可是，碧波一反往常，快乐的面貌变得忧郁悲伤，整座王宫都骚动不安。王后担心坏了，她关切地询问碧波，碧波满腹委屈，投到母后的怀里痛哭，然后把这几天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告诉母后。王后得知，也心如刀绞，对碧波更加怜爱了。母后抚摸碧波的背门，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别伤心，波塞冬海神不是赐给你三个愿望吗？还有一个可以用啊孩子，我们再请他老人家把雨生变成人鱼，你和雨生就可以生生世世，恩恩爱爱了！”  “噢！是的，谢谢母后！” 王后一语点醒，碧波喜出望外！

碧波又游出了王宫，哥哥姐姐见碧波又匆匆出去，都跟上了。海王和王后坐着海龟船也跟上，小伙伴们都跟上了。他们跟着碧波一直游到小岛附近，只见雨生正爬上椰子树摘果实，碧波深情地笑了。

随着碧波公主面向大海深处双手合掌在胸前向海神祷告，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海神现身，他说：“我的孩子，这个人已经重获新生，要他投胎变成人鱼，还需等120年，我可以把灵魂转变，我不可以把人类转变啊，我可怜的孩子！”

“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恩恩爱爱，有办法吗？”

“你这个愿望可以实现的，但是，你就不再是自由自在的人鱼了，你也不再长生不老，不再享受王宫里的荣华富贵，一切都要按照人类的生死法则去生活，你愿意吗？”

“我愿意！可我不舍得我的父王母后和哥哥姐姐，还有伙伴们！”

海王和王后示意碧波说：“去吧，孩子！别牵挂我们，为了你的爱情，为了你的幸福 ，勇敢地去吧！这个小岛就是你们的家，我们还是朝夕相处啊！” 碧波含着泪点点头，她和父王母后、哥哥姐姐们深情地拥抱。

海神说：“好！我勇敢的孩子，祝福你！我令梦魔精灵今晚把你的一切告诉雨生，你先拿着这瓶圣水，在明天日出之际喝下，你就属于人类了，祝福你 我的孩子！祝福你！”

海王激动地说：“传令下去，明天在小岛之滨为碧波公主举行盛大婚礼！” 大家热烈欢呼！海面上架起了绚丽的彩虹，各种海鸟在半空竞相飞翔、鸣叫欢呼！

碧波热情歌唱： “啊......感谢伟大的神，我最敬爱的波塞冬海神！感谢伟大的太阳和月亮，感谢最浩瀚博大的海洋，感谢我最亲爱的父王和母后，感谢我最亲爱的哥哥姐姐，感谢我最亲爱的伙伴们，是你们给了我生命，是你们给了我欢乐，是你们给了我智慧，是你们给了我勇气......啊！蔚蓝明净的天空，请听我愉快的歌唱，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啊！美丽的爱情，请听我愉快的歌唱，你是我生命的太阳，你是我生命的月亮，你是我最深情的大海......” 歌声嘹亮、清脆、婉转，感动四下，连小岛上的百灵鸟也侧耳聆听……

雨生傻呆呆地望着湛蓝的海面那欢腾的场景，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幸福的浪花簇拥着呢……

写于 2013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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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水木清华，广东肇庆作家协会会员。热爱生活，热爱艺术，崇尚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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