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小狗说 娄炳成
大狗要叫,小狗也要叫,小狗从来没有因为有大狗的存在就感到自卑,从而噤声。大到藏獒,小到京巴狗,都是要发出叫声的,“叫”是狗的本性,与形体大小毫无关系。比之于大狗闷声闷气的叫声,小狗的叫声倒也有悦耳动听之处。仔细一想,这个现象似乎还蕴含着某种深刻的道理,可以启发我们不妄自菲薄,乐观地对待自己。
以我们玩笔杆子的人举例来说,曹雪芹、鲁迅、托尔斯泰、泰戈尔等中外文学大师,都是重量级的“大狗”,即便是当代中国的莫言、陈忠实、路遥、贾平凹之流,也堪称是很有知名度的“大狗”;诸如老娄我这样的三流文人,抑或根本不入流的,就算是“小狗”了。但是,身为“小狗”的我们,也没有因为那些名声响亮的“大狗”的存在,就停止了自己的“叫声”,无论那叫声是否悦耳动听。
我的戏剧创作的启蒙老师张新天先生曾经对我说过:“写剧本,你写不过我;写小说,我写不过你。”在老师的眼里,他是写剧本的“大狗”,我是“小狗”;而我却是写小说的“大狗”,他则成了“小狗”。所以说,“大狗”与“小狗”是相对而言的,也是可以互为转换的。譬如,我市的高天佑、罗卫东、焦红原先生,是文史研究专家,堪称“大狗”,我偶尔也搞点文史研究,但终归搞不过他们,我就是“小狗”;但在小说戏剧等其他创作方面,我就有可能是“大狗”。
因为我写剧本写不过我的老师,就另辟蹊径,专攻小说写作。上世纪八十年代,很多写农村题材小说的文学青年,都模仿贾平凹,我也不例外。后来,我看到了贾平凹的一篇创作谈,他说:“模仿我者死。”我也认识到了,确实如此。我就想,我本是“小狗”,有属于我自己独特的“叫声”,倘若放弃了我自己的“叫声”,去模仿“大狗”的“叫声”,就失去了自我,就会走进文学创作的死胡同。
之后,我就不再模仿知名作家的笔法,从而逐渐形成了自己的行文风格,终于在陇南文坛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小狗”之所以能够与“大狗”共生,同样有自己的可爱之处,原因就在于“小狗”懂得坚守自己的本色,不去效仿“大狗”,不去冒充“大狗”,找准自己的定位,甘愿做一只“小狗”,用天赋于自己的嗓门腔调,尽可能地发出优美之声,让世人感觉到那只“小狗”的“叫声”还比较悦耳。
我在很多文友大部头作品首发式的座谈会上都说过:“你们都是造大炮、造长枪的人,我只会造手枪。”原因是我发表的文学作品,都是短篇小说、散文、红学评论文章等,最长的也就是三万多字的小中篇。我自认为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小狗”,虽然在“大狗”面前不敢嚣张,没有凛凛威风,但我从来没有自卑过,依然发出我自己的“叫声”,始终认为自己虽小,但还属于“狗”的行列之一员。
曾几何时,在文学艺术界,无论“大狗”还是“小狗”,都曾经让许多文学艺术圈内圈外的人刮目相看,甚至高山仰止。先秦时代的诸子百家,汉唐时期的文人学士,直至民国的作家诗人,都被划作“贵族阶层”,无论其物质生活是否贫富,起码是“精神贵族”,甚至还有“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之说,何等了得。因此,我将文人学士比喻成“狗”,是很不合适的,简直是亵渎孔孟,有辱斯文。
倒是在封建社会,入仕之人曾经被称作“牧”,大概是将老百姓定位为“羊”,而官员则是“牧羊犬”之意。可见那时的官员才是“狗”,只是“大狗”和“小狗”的区别而已;民间常常咒骂官员是“狗官”,原因就在于此。但那时的官员们,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狗”,倒是骂文人学士是“狗屁文人”。望文生义,“狗屁文人”者,跟在官员屁股后边摇尾乞怜之文人也!
好在,时代变迁,社会进步了。现如今,无论是官员,还是文人,都是为人民服务的,都由曾经的“狗”或“狗屁”,变成了人民大众的公仆,人民的勤务员,身份都发生了质的变化,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幸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