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李磊承：可爱的杜甫

原创作者：李磊承｜内蒙古阿拉善盟

《可爱的杜甫》

听惯了老杜的悲惨故事，反而忽略了老杜可爱的一面。一讲杜甫就忧国忧民、身世悲惨、一生漂泊，于是就形成了思维定势，“醉里眉攒万国愁”的杜甫形象就浮现在我们眼前。这当然是不可否认的。可细细想来，杜甫一路吆喝着老百姓生活多么悲惨，也并没有改变的了当时的社会现状。当然，我们也并不能因此否定杜甫的伟大。但是杜甫的一生并非只是由悲惨构成的，他也有明媚的时候。在明媚状态下的杜甫，是蛮可爱的，一个可爱的老头。杜甫年少的时候，看到“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八回”，活脱脱一身手敏捷的猴子。只是后来尝尽人间酸楚，体察万民疾苦的杜甫，把这份少年的可爱给封存了起来，直到公元760年一路颠沛流离终于寓居成都浣花溪畔的草堂，这份封存已久的可爱终于又被释放了出来。在草堂寓居的这几年，是杜甫生命中少有的明媚的时刻。正是这份明媚里蕴涵着一个可爱的杜甫。你读他的《绝句漫兴九首》，一个于穷困中觅得一份悠然的可爱老头。且举《绝句漫兴九首》其三：熟知茅斋绝低小，江上燕子故来频。衔泥点污琴书内，更接飞虫打着人。燕子喜欢上了老杜的茅草屋，于是衔泥筑巢，来此安家，给老杜来作伴。燕子频频飞入草屋书斋，结果筑巢之泥滴落下来，污了琴和书，它们还不停地追逐飞虫碰着了老杜。有理解说，老杜借燕子引出禽鸟也好像欺负人的感慨，表现出诗人远客孤居的诸多烦恼和心绪不宁的神情。在我看来，此时的老杜暂得悠闲，乐在其中。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觉得这是燕子与他的一种亲昵。这里更多的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给人自然、亲切之感，同时也透露出诗人在草堂安定生活的喜悦和悠闲之情。哪来的那么多烦恼和心绪不宁呢？我们不能把杜甫的诗句都解读出苦难和家国情怀。在这里，杜甫不是“圣”，是一个人，一个在一切苦难面前，生活还得继续的人。公元763年的春天，杜甫得到朝廷收复失地的消息，他当即欣喜若狂地写下了《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作为杜甫的“生平第一快诗”，我们看到了一个可爱的老头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样子。晴朗的日子，老杜难得“放歌”，也不宜“纵酒”；如今既要“放歌”，还须“纵酒”。 还乡无人作伴，便聊请青春相伴。这样的杜甫天真烂漫，一片赤诚，这份可爱是天下的。生活本身就是辩证法。在苦难的岁月里，也有甜蜜的时刻；在昏暗的角落里，也会有阳光照射进来的时辰。无论甜蜜如何短暂，阳光多么微弱，总之那份甜蜜会回味无穷，恒久弥香；那束阳光会温暖如春，充满希望。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主要还是看对待苦难的态度。我们可能达不到李白“明朝散发弄扁舟”的潇洒，做不到苏东坡“诗酒趁年华”的豪放，但总归会在日常的生活中看到晴空万里，山色朗润，这已经足够了。诚如叶嘉莹先生在讲杜甫时说道：“河中流动的水遇到河底的石块才能激起美丽的水波，它落下万丈的深渊，才有了奔流澎湃的瀑布。”杜甫尽管一生漂泊游荡，但他并非完全凝重而沉郁，他也有鲜活的时刻，这个鲜活的杜甫比起诗圣来，更让人亲近可及。所以说，杜甫是可爱的。这份“可爱”，放大了讲，就是悲悯情怀，这是“诗圣”的杜甫；放小了讲，就是年少时的那份永不改变的天真，这是生存的杜甫。我们不仅要看到他那种我们常人无法企及的崇高，也要看到他的血肉，他的情绪，他的脾气，他的耿介，他的温厚，还有他的幽默。凡能于苦难中生发出幽默的，皆是可爱的。2021年4月30日初稿，5月8日完稿

作者简介李磊承，甘肃民勤人，山东师范大学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现任教于阿拉善左旗高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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