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街的耗子》

​《过街的耗子》

小老鼠去世的时候,有人说:“怎么才死呢?早死三十年该多好呢!老天没长眼!让这个坏透了气的杂种活这么大岁数。”这样说的人不只一个,我是经常听到街头巷尾这样愤恨不已,直到现在还是有人痛骂。

记得有一年,是大集日,说起来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十六年了,我被生活所迫,在街道侧摆了一个小地摊,经常受到游街虎的惊骇;也经受着小老鼠它爹它娘的欺辱。

一起摆摊卖花的老胡是烟草专卖局退休的职工,和街人说起小老鼠来,立时怒色大骂道:“这个屎老鼠,粪坑里钻出来的,屎苍蝇杂出来的种!它小汪鳖羔子若不是这样?我能吃这么大的亏?狗日的是谁的儿子?人不生这样畜牲!”一个和老胡年龄差不多大的人,停住脚步,当听涚的是小老鼠时,他也痛骂:“这个祸害!毒蛇操出来的杂种!谁不吃它的亏?”正在说着时,又一个人插言也骂道:“这个毒蝎子和屎壳郎杂出的种!它害得我才苦来!”这三个人并不认识,当在街上听说了小老鼠,就一同愤慨怒骂。我在一侧听到,心里想:“这个全世界动物杂出的种,它害了我一生,我这一生就被这个屎给臭了!”痛骂小老鼠的这三个人,都比我大二十多岁,他们是最恨小老鼠的。小老鼠不得人心,不论大人和小孩,一说起这小老鼠,都愤愤咬齿痛骂。

记得是县组织部的一个副科级干部,姓石,内退了,一个月工资七千多。他是没有好话地骂小老鼠,他说小老鼠一肚子坏水,头顶生疮;脚底流脓,坏透了气。是个地地道道的害人虫,这个害人虫遗臭万年了。

农贸自由市场里摆青菜杂货地摊的人,就以小老鼠发誓说:“谁要坑人;骗人,谁就是那个小老鼠!”

看来这只小老鼠是过街的“耗子人人喊一打”,人们不提它也就罢了,提起它来就是怒骂。

今天在街头上,又遇到一堆人在痛骂它,骂它的怒气化成了飒飒冷风,去刮向四面八方;去凝结水分气成霜成雪,飘洒在四方八隅。

我粗听了一阵子,是有人知道它的底细,说它的阴谋过程;说它的一些鲜为人知的事,都是不上场的事,是圣人厌之、贤人怒之、良人唾之、俗人蔑之、寻常人呸之、庸人避之、坏人慕之、恶人效之的悖戻不齿的、龌龊的、下三滥的、罪大恶极的行为。

我因听的这个小老鼠的坏事太多,在心里就是以它就是欺压着我的一个恶魔。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渔夫打捞出来的那只瓶子漂到了海边,被我拾到了,该着我的时运不好,巧遇了这只装魔鬼的瓶子。这只狰狞凶残的恶魔好像就是专对我来的,它顶开瓶盖子,腾升在半空,它张牙舞爪,狞笑着,把天空中的太阳完全遮蔽了,一片的云层厚积着,这覆盖的云怎么是一种说不清的色彩,不是灰黑色的云,更不是白云和霞云,这云是从来没见过的一种颜色,好像是十八层地狱中的一种云。

魔鬼在空中现相,它是老鼠身子人头,这只让喘气的人看了就恶心作呕的那张老脸,是张老不要脸的脸。这张脸恬不知耻地矫揉造作着,那两只毒蛇般的瞳仁,只想着吞噬掉它释放出的怪云下覆的一切。冷狠的目光向着我盯着,它一拍手发出来法术了,两个妖从它的口中跃出来,这两只怪物是一个容貌,不一样的毛色。这两只猛兽,一只是少皞白帝嬖养的宠物;一只是峨眉山赵公明收伏的坐骑,这两个阴阳易象的毒虫,从魔鬼口中窜出来,就奔我扑来。

我仿佛是在童年时代了,父母祥和地指引着我走向一条向着旭日的光辉大道上,这个魔鬼施出的这两只恶兽,从我孩提时的前边,堵塞了我向着阳光,平坦的大道。逼着我转身下了大路向着侧边的一条荆棘满布,崎岖不平,弯曲陡峭的山阶小羊肠道,奔着黑霾弥漫的荒凉大山攀爬。这座大山初上时是秋色萧条,冷风瑟瑟;后来是暗淡无光,霜飞雪舞,冰结垂凌,霰落雪覆。山径光滑,峭壁深渊,幽寂寒围,风厉月无。猛兽凶势咄咄,强势追逐在我的足踵寸后,它这两个一个似羊脂玉一样的净洁的毛体上有着时隐时现的光幻异霓,灿射出世间从无见过的杀神伤形的色彩;一个似精煤黛玉一样的墨油光亮的绒毛,也绽放出摄魂夺魄的外星系才有的斑斓璀璨。

我为了活命,只有以洪荒之力拼命地往前。我用宇宙最大的毅力支撑起羸弱的残体,不敢稍怠喘息,只有不懈地拼死向前,没有丝毫办法,只有如此一丝活命。恶兽势逼在身影,那尖利的獠牙;锋利的钢爪,它两个毒虫要瓜分了我这骨瘦如柴的病残身躯。我被这凶猛的凶残毒兽紧紧追迫,只能是在峭壁危崖的小小窄隙上攀登,这半脚三寸宽的沿径,倾斜通巅,冰雪覆盖,寒风凌厉。我只有上而无退的选择,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浮霾四漫,凶猛的恶兽紧追张口吞噬而来;那个魔鬼飘荡在黑云的天空,它一直是在肆意地狞笑着。我心底在撕心裂肺地高喊:“苍天啊!你为何这样残酷无情?为什么这样苦苦地逼迫我?扼杀我的阳光和春息?为什么窘困我在这十八层地狱里?还不许我挣扎和倾诉?”我在不断地拼死上攀,这座冰雪大山也在不断的生长峰高,我付出最大的极限努力爬上一米,这座山峰就会生长拔高一百米,所以,这座冰滑的孤寒山峰,我是在有生之年永远是无法攀登上去了。我在梦中痛泣而醒,发现这并非是梦境,而是我真正的人生之途。

小老鼠是春风得意的,它把曹操杀死吕伯奢全家后所说的那一句话,在有生之年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且它自己是极尽酣畅淋漓,它比巫山云雨还要舒畅快意。

它的小鼠崽子更是了不得,虽然是坐着的汉子,可比站着的汉子强出十四亿倍。这个了不得的家伙,一个独身就住着一座阿房宫,里边的装饰摆设超过东海龙宫富丽奢华。不用说别的奇珍异宝,就只说是那坐便器就是纯黄金打造的,还有那烟灰缸是稀世天然翡翠雕琢的,只此一件,就可以养活我一千年衣食无忧。

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小老鼠给我造成了终生悲苦,给它儿了造就了天堂尊荣。我无法改变那梦魇魔鬼的法术,在极不情愿;无奈之下,被动地奉陪着魔鬼纵放出的那两只凶狠野兽在玩着魔鬼设计好了的一场残酷无情的游戏。

公丕刚/文

2021.5.6.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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