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在家

男人不在家

文/沙漠里的天

刚过了小寒节气,天已经冷得伸不出手。北风怒吼着,刮得树叶乱飞。欣然看天上的黑云翻滚,不知是什么名字的鸟在半空飞旋,发出凄惨的叫声,就知道要下雪了。她赶紧把不到周岁的儿子的腿用布带绑在窗棂上,又用枕头围在了炕沿。她匆忙地把外面刚洗的衣服拿到屋里来,又去了柴垛边,用一块见方的苫布把柴草盖起来。男人不在家,一个人带个孩子真有种说不出的苦。

天渐渐暗下来,大片的雪花像鹅毛一样在空中飞舞,一会儿地下,山上,田野全变白了,给这个寂静的山谷带来了朦胧的色彩。

邻居家的灯光若隐若现地发出幽暗的光。嗨!真羡慕大庄的人,邻居挨着邻居,有啥事隔着院墙说一声都能听见,当时嫁到这个大山里来,就觉得大壮人长得不错,还憨厚老实,不会受他的气,日子过得安逸些。谁知结了婚,一切都成了问题。婆婆的病要治,公公的酒要买,孩子的尿布要换,一切都是钱钱钱,把欣然压得喘不过气来。没孩子时,两个人一起出门打工,日子还算富裕。眼下,生了儿子,欣然只能留在家中。好在婆婆公公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处老房子居住,她也算是有个照应。

雪还是铺天盖地下着。欣然把孩子哄睡着了,一个人也钻进了被窝。被窝里暖融融的,不知道大壮在工地怎么过,这样的天气,如果没有火炉,会不会太冷。一种牵挂在心海里翻涌。

等到明年,一定也买个智能手机用用,听说可以玩微信,看视频,两个人可以在手机上天天见面,那有多好!欣然暗暗想着,心中却有说不出的痛苦。但凡婆婆身体好些,自己就可以把孩子交给她,和大壮一起去赚钱。他们也可以在城里租个小房子,晚上睡到一起。每次走出村子,去找公用话厅,和大壮打电话,连句亲昵地话也不敢说,这一晃大壮出去三个月了,真有点想他。欣然翻了翻身子,使劲把被子往紧里裹了裹,就好像大壮的臂膀抱着她睡一样。

钟表滴滴答答地转着。欣然朦胧中好似到了大壮在的城市。楼房耸立的街道两边,五颜六色的广告牌子和灯火通明的街灯遥相辉映,把个城市装点得五彩缤纷。那些拿了各种挎包的卷发女人,眉毛弯弯的,红红的嘴唇像是电视剧里的妖怪,她们娇娆的样子让她看了都是无比的嫉妒。她穿梭在人流中,看男男女女从身边匆匆走过,突然,他看见了大壮,穿了他们结婚时的西服,臂弯里还靠了个漂亮的小女人。“大壮——大壮——”她一边喊着一边向他追去……城里的人太多了,眨眼间大壮和那个女人就消失在街角。“大壮——大壮——”她使劲地喊!

院子里的狗疯狂地吼叫起来。欣然伸个懒腰,使劲坐起来。她没有打开灯,皎洁的月光刚好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屋子雪白的墙上,发出懦懦的寒光。

她悄悄打开窗帘的一角,那只黄狗抬着头,跳着脚向着房边的偏路乱咬。雪在月光的映衬下,发出浑然一体的白光,把整个视野变清晰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正从那条小路向自己的房子慢慢靠近,脚步踩在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欣然忐忑不安地望向那个男人,仔细辨认:那是村口的二栓子,自从他的父亲出了车祸,他就变得疯疯癫癫了。到了结婚年龄,也没能讨个媳妇,一个人和老妈靠国家的低保救助生活。他虽然疯癫,但是很喜欢在女人堆里闲逛,倘若他听说哪家男人不在家,就会翻哪家的院墙,女人们都很害怕他。

欣然的心腾腾腾地跳着,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她使劲按住胸口,不住的嘱咐自己:“倘若他敢跳进院子,她就跑出去,拿起镐把儿打断他的狗腿,这个挨千杀的家伙!”

狗飞扑着,跳跃着,吼叫着,二栓子在她家的院墙外徘徊。

“二栓子,你在这儿干啥,有多远滚多远去!”一个吼叫的声音穿过窗帘,回荡在欣然的耳骨!她的心一下平静下来,呆呆地坐到了炕上。这是公公的声音。泪水竟然不知不觉地落下来……

风停了,狗不叫了,公公的脚步走远了,一切都像没发生一样,一切好像还在发生……她感到从没有过的孤独!

欣然又躺回被窝,听着孩子匀称的呼吸声,她擦了擦不断奔涌的眼泪,心中下定了决心:来年等到春暖花开,一定带着公公,婆婆和孩子走出这个大山,哪怕去城里租房子,也要改变一家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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