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糊涂半生痴

1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圣人这样说，成了被传颂的经典。村夫也这样说，就会被骂成圣人蛋。其实，圣人也好，圣人蛋也罢，在时间的河流里都会渐渐远去，都会慢慢消亡。即便有一艘航母，我们也不能逆流而上，只能顺流而下。

时间是冷酷的，也是精于算计的。每个人的前半生都是在不断得到中过完的，后半生都是在不断失去中过完的。前半生，我们得到了亲情和友情，得到了事业和财产，得到了婚姻和子女……后半生之中，我们都会将前半生得到的一切慢慢丢掉。

在时间的计算公式里，一个人的得和失加在一起，始终等于零。

2

日子是怎样过去的，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本糊涂账。

很多人天天都是在忙碌过去的，忙碌得迷糊起来，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要不是亲友提醒，我就会忘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到了生日这天，才警觉自己已经四十三岁了，我已过完了半生，两鬓已被白霜侵染，双眼已经出现了昏花的前兆。

回头看看，我的前半生是在糊里糊涂之中过完的。我糊里糊涂地来到了这个世界上，糊里糊涂地上了师范，糊里糊涂地工作了二十多年后，就糊里糊涂地变老了！

细细思量，我的前半生是在愚痴之中过完的。上初中时，镇平县教委主办的《习作》上刊发了我的《瘦瘦弱弱文学梦》，引诱着我一步一步走上了习文之路。当了老师后，为了一个卖文糊口的妄想，我变得更加愚痴，继续在文墨中耕耘，自费出版了两本散文集，耗费了薄薪之中的节余。

过完了半生，重新审视“痴”字，才发现“痴”是一种病，心里知道，依然不改初衷。

3

糊涂之人自有糊涂事。

1986年冬天，家里盖了三间瓦房，如今已破旧不堪，已住不下一家六口人。两个月前，不忍心让年迈的父母继续在潮湿的老房子里往下去，扒掉瓦房，重新盖了几间房子，糊里糊涂地花掉了半生的积蓄。

上高中的女儿问我该选文科还是理科的时候，我竟然糊里糊涂地建议她选择了文科。前不久女儿参加完高考，我才深切地体会到文科生可以填报的大学太少，专业太少，将来的出路太窄。

好在糊涂人在办了糊涂事之后，依然糊涂，才不会自责，才不会让自己的内心不安稳。

糊涂，或许也是一种病，是无法治愈的一种病。

4

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却很难改变一个人的本性。本性即是本真，拥有一份本真，生命才有底色，才有暖意。

我已糊涂了半生，继续糊涂下去又如何？我已愚痴了了半生，继续愚痴下去又何妨？

也许，后半生快要过完的时候，我还会用重复这么一句话：半生糊涂半生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