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筮贞夜梦千佛碑
(根据原继先讲述整理)
北魏文物千佛碑
原筮贞,字干臣,清末伏羌县安山里(今甘谷县磐安镇原家庄村)人,同治庚午科举人,曾主讲朱圉书院,后任甘州府训导、迪化教授。
原筮贞在新疆迪化期间,一天晚上,梦见来到本乡南山尉家磨的千佛寺。那时候的千佛寺,又称为红峪寺,是在山上,他信步山下,看见楼台迭迭,殿阁重重,一座寺院,映入眼帘,只见红砖墙,琉璃瓦,楼台宫阙金钉门,正面大雄宝殿供奉着如来文殊和普贤,对面万佛阁上一座千佛碑,碑上佛爷,个个面目如生,形态各异,或喜或悲或怒或嗔或忧,有的向他招手,有的向他微笑,有的向他点头致意,有的竟来到他面前向他哭诉。他想:祖先们在这冰冷的石面上刻下的栩栩如生的佛像,历经千百年来的风雨后,竟然真的变成活佛,这真是心诚则灵,只要真心向佛,金石亦可获得灵性。
正在胡思乱想,忽见碑上一佛飘然而至,对他说:“干臣,你虽然是儒门弟子,但也是佛家信徒,以千里之遥来此地,是要为我等安家么?”
原筮贞施礼问道:“师傅,不知你从何来?”
佛爷还礼而答:“我们从一千年前的北朝走来,经历了隋唐五代宋元明清,今日相见,实为缘分。”
原筮贞说:“我不过是一个儒生,对佛学虽有涉猎,但毕竟了解不深,但我愿意为佛祖效劳。”
“佛祖向来尊崇孔圣,况且近世儒释道三家本已互相融合,难分彼此。佛祖慈悲之心与孔子的仁爱之心都有相通相同之处,圣人以宇宙之心为心,你普渡众生也就是超渡自己。我等已久不见天日,你能使我等重见光明,也可使你自己获得超生。”
原筮贞问:“师傅在上,弟子常感人生短暂,世事无常,人生在世不过百年,而师傅何以历经千年,超越轮回?我辈凡人,可否得以超生?”
佛说:“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佛无意追求长寿而得长寿者,实心无滞碍,乾坤自在心中。人们追求长生,超越自身生命的局限和束缚,各有法门万千,佛法不过一法,而所谓佛法者,即非佛法。古人有立德、立功、立言者,不过是超越自身局限,获得永生的一种方法和途径。孔子老子的立德,秦皇汉武的立功,屈原司马迁的立言,皆超越了自己生命局限,使有限的生命达到了无限。这些虽非凡夫俗子可及,然而一切众生,皆可超度,得到永生。人人皆有佛性,我们居住在这块石碑中的999位佛,就是北朝信众解脱自己,修持超度的结果。其时战乱频仍,生灵涂炭,人们面对生的痛苦,皆欲超度,而大千世界,唯有石头经亿万劫而犹存,于是他们凿石刻佛,寻找心灵的永久家园,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方寸石碑之中。”
原筮贞若有所悟,又对佛爷说:“弟子欲求正果,而佛法浩浩,揣度宗旨,终如寒潭月影,捞摝无功。可否效法古人,亦凿石为佛,求得超度?”佛爷说:“万法无法,一切随缘而起。只要心中有佛,'佛经心为宗,无门为法门’,万法皆可成佛。内求诸己心,外随缘以证心,即可超度。我等栖身瓦砾之下,无人可与相会,你今日能见我等,已属有缘。你能使我等重见天日,与古人凿石刻佛有同等功德。”说完,忽然一道霞光,佛爷随光而隐。原筮贞也从梦中惊醒,刚才所梦,竟如亲身经历,历历在目;佛爷话语,竟言犹在耳,字字清晰。
原筮贞再也无法入眠,他想:“千佛寺在康熙五十七年间地震时已毁,千佛碑也不知去向。他是从老人那里听说今夜所梦到的千佛碑,莫非是佛爷要我重修千佛寺,重立千佛碑吗?可是千佛碑在哪里呢?”
从此日始,原筮贞发宏愿,要重修千佛寺,他筹集资费,千里迢迢,从新疆返回家乡,直奔千佛寺遗址。
当他来到千佛寺旧址时,看到的是一片废墟。断垣残壁之中,荒草棘榛,鼠兔掘巢。曾经香火鼎盛的寺庙,想不到竟是如此破败零落,原筮贞伤感不已。
一番凭吊,发思古之悠情之后,他便寻来人手,在废墟上挖掘,寻找千佛碑。
千佛寺历经沧桑,当初面貌如何已不得而知。而千佛碑,原筮贞也是从老人们的传说中知道。传说原家的先祖原一桂于明万历年间曾重修千佛寺,到了康熙元年正月二十五日,一场地震,千佛寺又一次毁灭。原家祖先主持乡里筹集资费,在康熙十九年正月十五日重修千佛寺,重立千佛碑。时隔三十八年,到康熙五十七年,又一场大地震发生,千佛寺再一次毁灭。在此后的近二百年中,千佛寺再也没有恢复,千佛碑也成为一个美丽的神话传说,通过传说留在人们的记忆中。到底有没有千佛碑,谁也说不清。
原筮贞曾从小就听说过千佛碑的传说,然而,自从梦到千佛碑,他就坚信千佛碑的存在。他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在他指定的范围内奋力挖掘,他也拿起一把镢头,到处寻挖。然而,数天过去,竟毫无结果。
到了第九天,有人喊道:“这里有一块石头。”他赶紧过去,把所有的人都集中起来,一起挖掘,为了避免损伤千佛碑,他要人们用铁锨轻轻铲去土层。不一会儿,一块金星石千佛碑,逐渐完整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原筮贞看到千佛碑,双膝跪地,热泪盈眶,心里默默祈祷:佛爷在上,弟子终于找到了千佛碑。梦中嘱托,果有应验。
原筮贞找到千佛碑后,集资主持重修了千佛寺,重立了千佛碑。时在光绪二十七年正月十五日,距离上次立碑,整整一百八十二年。文革时期,千佛寺被人为拆毁,千佛碑也神秘消失,直到公元2006年又重新面世。今天人们惊异于千佛碑的美仑美奂,更为千佛碑神秘的历史而惊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