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卫，史上最会忽悠的导演（上）

曾经有一段时期，我非常喜欢王家卫，我觉得他的电影既文艺，又清新，他的台词既有意思，又有水平，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我就开始不喜欢他了，因为我觉得他太装逼了，当然，这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喜欢他的人多了，我就不好装逼了。

但是不管我喜不喜欢王家卫，我都不会否认他是一个有才华的电影导演，是一个成功的电影导演，只不过，道长认为，他的成功完全靠忽悠，如果不会忽悠，王家卫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王家卫1958年出生于上海，1963年随父移居香港，1980年毕业于香港理工大学美术设计，1981年考进TVB第一期编导培训班，毕业后进入TVB无线电视台工作，1982年离开无线后，王家卫来到新艺城电影公司做编剧。

黄百鸣是新艺城的老板之一，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公司有个名叫“王家卫”的编剧，从来不到公司上班，也从来没给公司交过剧本，但是薪水照领不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月。

气愤的黄百鸣让人把王家卫找来，让他解释不上班不交稿的原因，王家卫说：“我要安静地躲起来，不能见人也不能工作，才能写出一个伟大的剧本。”黄百鸣看着王家卫，觉得这小子真会忽悠，他对王家卫说：“兄弟，我也是个编剧，《搭错车》我只写了两天，《最佳拍搭》至多不过一个星期。” 说完这番话，黄百鸣让王家卫三个星期内写一个剧本上交公司。

三个星期后，王家卫如期交上剧本，黄百鸣拿给好友郑则仕看，问他觉得怎么样，郑则仕看了之后说：“废纸一叠”，这话说完不久，王家卫就被炒了鱿鱼。

被炒后的王家卫来到了陈勋奇的永佳电影公司，职位仍然是编剧，没多久仍然被炒，原因仍然是拖稿，但是在这里，王家卫认识了一个对他人生至关重要的朋友：刘镇伟，《大话西游》里的“菩提老祖”。

当时刘镇伟已经是“世纪”公司的总裁，却对王家卫这位不得志的编剧另眼相看，刘镇伟财务出身，曾帮助影坛大哥邓光荣解决了不少财务问题，1987年，邓光荣邀请刘镇伟加盟他的“大荣”公司，同年，邓光荣又成立“影之杰”电影制作公司，借这个机会，刘镇伟把王家卫介绍给邓光荣，推荐他进公司做编剧。

对于要不要请王家卫，邓光荣有点犹豫不决，毕竟这家伙刚刚才被新艺城和永佳炒掉，声名不佳，但刘镇伟拍着胸脯对邓光荣说：“大佬，信我啦，他行的。”邓光荣抱着怀疑的态度同意了。

“影之杰”公司拍的第一部电影叫《江湖龙虎斗》，由王家卫编剧，周润发和邓光荣领衔主演，是一部跟风《英雄本色》的黑帮电影，该片获得1500多万港元的票房收入，虽然没挤进票房前十位，但证明了王家卫有一定的能力，也让邓光荣对王家卫的印象有所改观。

1988年，邓光荣拿到着王家卫写的一个剧本找到正当红的刘德华，说：“你肯拍我就投资”，刘德华点头答应了，邓光荣一高兴，就给了王家卫自己导演这部电影的机会，这部电影的名字叫《旺角卡门》。

《旺角卡门》没有跌宕起伏的江湖生活，却有重情重义的英雄本色，王家卫这一拍赢尽了口碑，凭这部电影，在香港电影金像奖上，王家卫首度提名最佳导演，刘德华首度提名最佳男主角，张曼玉首度提名最佳女主角，刘伟强首度提名最佳摄影，张学友荣获最佳男配角。

票房上《旺角卡门》同样不错，收获了一千多万，这部电影，令邓光荣对王家卫信心倍增，这部电影，让王家卫有了忽悠的本钱。

从这天起，王家卫就再没写过剧本，因为他认为，比写故事更重要的是讲故事，换句话说，你得会忽悠，不仅要能忽悠投资商为你掏钱，还要能忽悠大明星为你拍戏。王家卫忽悠人的本事可谓登峰造极，这点作为投资商的邓光荣肯定心有体会。

1989年，王家卫向邓光荣讲述了一个精彩的黑帮故事，希望邓老板能投资把这个故事拍成电影，王家卫讲得生动无比，邓光荣听得津津有味，一时间头脑一热，大手一挥，拿出了四千万港币，请来当时的六大当红偶像——张国荣、梁朝伟、刘德华、张学友、刘嘉玲、张曼玉，让王家卫把他的故事拍成两部黑帮电影。

但是邓光荣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两部本应该是黑帮题材的商业电影，一部变成了一只无脚鸟的故事，另一部……另一部没有了，因为头一部把钱花光了，胎死腹中。这部讲无脚鸟故事的电影，叫《阿飞正传》。

令邓光荣更没想到的是，这部由两部变成一部，巨额投资、明星云集的电影《阿飞正传》，尽管宣传做得很大，但正面对阵周星驰的《赌侠》时，票房却遭到惨败，上线不到两个星期便惨淡下线，连1000万港元都没有，血本无归的老板邓光荣急火攻心，被连夜送进医院打点滴，“影之杰”也为此元气大伤。

你不能怨观众不识货，你说是大制作，钱都花到哪去了？你说有枪战戏，到底开了几枪？你说是有动作戏，到底打了几秒？什么都没有，明星云集又如何，观众就是不卖帐！

但是，在当年的金像奖上，《阿飞正传》却横扫 “最佳电影”、“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指导”五项大奖！王家卫在领取金像最佳导演时致辞：“感谢邓光荣先生对《阿飞正传》义无反顾的支持。”

感谢的话说完不到二年，王家卫和刘镇伟出走创立“泽东”电影公司，“影之杰”则于1994年彻底退出了市场，当然这是后话了。

没多久，徐克拍了部《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掀起了古装武侠片风潮，王家卫又成功忽悠到台湾片商投资拍摄《东邪西毒》，按照约定，《东邪西毒》是一部必须在三个月内拍好的贺岁片，但王家卫平时以商业片导演自居，关键时刻却缺乏商业片导演所必备的素质：按时交货。

当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按时交出一部成品时，王家卫打电话给刘镇伟：“哥们，完蛋了，我不能按时拍完这部戏……”刘镇伟简直要气疯了，都快到合约期限了，你却来这么一出……

好友有难，不能不帮，如果不能及时帮王家卫拍出电影，王家卫就可能会被台湾片商派出的黑帮人士追杀，但留给刘镇伟的时间只有27天，而且没有剧本，这个任务似乎不可能完成。

但是，刘镇伟偏偏就把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了，他拉着《东邪西毒》的原班人马快马加鞭拍了部《东成西就》，不仅如此，他还在这27天里抽出整整5天，帮别人写了个经典剧本，李连杰主演的《方世玉》。

刘镇伟牛的可不止这一次，王家卫拍《阿飞正传》的时候，刘镇伟还没拍《赌圣》，他这边和王家卫聊天吹牛，那边用5个小时做好整部《赌圣》的故事大纲和剧本分场，等他拍完《赌圣》并把4000万票房收进腰包时，王家卫还在拍《阿飞正传》。

不得不说当年的刘镇伟真是个天才，我对他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跟大家说说这三部电影的票房，仓促而就的《东成西就》挤进了年度票房前十，拍了二个月的《方世玉》高居前五，至于拖拖拉拉拍了将近两年的《东邪西毒》，别在前十名找，前二十名甚至前三十名也都找不到。

虽说有些电影不能用票房来衡量它的价值，就比如这部《东邪西毒》，时至今日已成了经典，但道长并不是特别喜欢它，当时香港观众不喜欢它的原因只有一个字：闷，我不喜欢它的原因是两个字：装逼。

我一直认为，喜不喜欢一部电影是很主观的事，跟每个人的兴趣爱好，环境氛围，当时心情都有很大关系，对于《东邪西毒》，我不排除有些影迷是真心喜欢它，但也怀疑大部分喜欢它的人只是爱屋及乌。

十五年之后，王家卫修修补补整出一部《东邪西毒终极版》，把电影拍摄的过程和电影的英文名对应起来，你就会觉得很有意思：《Ashes of Time》（时间的灰烬）。

今天先说到这吧，明天再跟大家说说张国荣为何跟王家卫反目，说说《阿飞正传》梁朝伟梳头打扮的三分钟经典结尾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