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印》象：坡马拉（二）
上回书说到A大爷和县太爷签了个MOU，众人皆大欢喜，第二天当地报纸也报道了，恕不再表。
其实在印尼，如此重要的投资，MOU还不够劲，一般都还要签合作协议或合同才行，还别忘了贴6000盾的印花税。
白天的签约，只是给县太爷脸上贴贴金刷刷色儿，晚上研究的合作协议，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本来大爷以为以前条款都初步讨论过，一切风平浪静，公证师一公证就完事儿了，但是半路出了个幺蛾子。
在印尼，无论是买卖合同还是合作协议什么的，都必须要进行公证，而且这个公证还是属地化管理，就是说甲地的合约只能甲地的公证师公证，异地的只能提供参谋协助。
既然项目在科拉卡，东南苏拉威西省会是肯达里，但是大爷对合作方找的肯达里公证师不放心。
S胖子在雅加达给大爷找了一个华人公证师，叫吉米，小帅哥一枚，但是讲不了华语，大爷对听不懂对方的话最反感，对S胖子是棉兰华人也不放心，让我再找一个公证师。大爷的原话是：花钱没问题，咱做矿的有钱，但小事儿不能含糊。足见大爷狡猾狡猾滴。
说到棉兰华人，不是老杜搞地域黑，不少在印尼的人都认为堪比中国的温州人或福清人，有生意头脑，能吃苦，抱团，喜欢玩儿大的，但是脑筋用歪了也害人不浅。对这一点我曾问过不少棉兰华人对此怎么看，他们也不避讳，说那是历史上棉兰地区排华严重，环境险恶，生存的压力甚大，久而久之至此。
闲话少说，赶紧给大爷找公证师。最后找到了我比较熟悉的，给我们办理注册公司的Y律师。
S胖子与Y律师
Y律师的美娜多华人，当时50多岁，干着现在很多同胞干的注册公司、申请工作签方面的代理业务，已有20多年，2007年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多做此业务的，老Y赚了不少钱，奔驰早就开上了。
老Y可讲不错的华语，但是有一个口头禅讲得不太地道，叫“我老实告诉你”。刚一听吓我一跳，以为要打架是怎么着？其实他想表达的是“我实话告诉你”，可见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姜还是老的辣，老Y说一般我是不出台的，既然你们盛情邀请，只要诚意够，可以考虑！
最后商妥，老Y出山走一趟坡马拉，顾问兼翻译，大爷差旅费全包，另算3万人民币出场费。
结果表明：这钱花的不冤！
还记得大队人马进入县政府上楼时有人喊吗？别人不清楚，老Y别看上岁数了，但耳聪目明，他听出来了，原来是有人喊冤！
晚上签协议前，大爷先召开了内部会，老Y说出了他的疑问：一是这个矿一共有四个股东，为什么只来了两个？没来的大矿主也没有写授权书；二是，在整理矿主提供的资料时发现，这个矿在不久前已经和别人签过一个合作协议，而且收取了人家20万美元的诚意金还没还！
这下子炸了锅，S胖子也不知道事先知不知情，反正是装不知道，大爷赶紧让他找现有的两个小矿主核实情况，结果是：属实！
咋办？赶紧想辙，饭别做夹生了。
我估计大爷不会轻易放弃，理由是：一是这个矿是大爷花费了半年时间，从卢武克到南科纳威，一路走来感觉最满意的矿；二是当时伦镍已经上了5万美元，大爷挣钱心切；三是大爷这辈子没丢过什么脸，这次说破大天也不能栽了。
最后协调的结果是：一、小矿主马上联系两个大矿主，两天之内赶回来，一起见证签署协议；二是所欠别人的20万美元，在合作协议中注明，今后在应付矿主的权益金中分批扣回来！
总算达成一致，随后双方正式签署了合作协议，中方以承包开采的方式，自行投资开矿（包括办理任何可能要办的准字）并负责海外销售，每开一吨矿给矿主1X美元，给S胖子X美元，这也是当时很多合作伙伴采取的方式。
国企嘛，形象还是要有的。当晚在县政府大礼堂召开了200多人的招待宴会，自然是中方买单。当地官员悉数出席，人们载歌载舞，大爷热情洋溢，C总风头出尽。记得当时的会议礼品还是我建议采购的：男士为体恤衫，女士是手包，可能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当地人蜂拥而至，很快礼品就发完了。
签约搞定，陪二位领导马上打道回府。从肯达里到雅加达，一路上老二位谈笑风生，好不快活。C总当天晚上就返回了天津，赶紧向国资委报喜；大爷心情不错，在雅加达PIK新租的地震房里天天看书，晚上就让人陪着下棋，一般人还真赢不了他；俺继续完成了在印尼的公司注册手续，在雅加达中国银行开了户，等待国内的首批款过来。
2007-2009年在雅加达PIK的住所，就是那个鬼楼
记得当时公司注册手续是完成了，但是个人的工作签还在办理中，老Y干这行还是有点道行，开了一封正在办理的证明信，中行领导也认这个，特批开户，钱可以先打进来了，但还不能花，还是中国人自己的银行，靠谱。
几天后，第一批款将近20万美元从香港汇来，银行电话通知到账，激动的我不要不要的。头一天提前告知了中行取现，第二天上午就取来12万现金，老杜哪里见过这么多绿票子啊，眼睛都绿了。用一个大黑色塑料袋包的严严实实，回来后赶紧掖进新买的保险柜里。
比我眼睛更绿的，是下午S胖子夫妇来拿钱的时候。俺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客厅里的场景：S夫人那迷人的目光，12沓百元大钞愣是一张一张数过，小心翼翼写下收条，将钱放入硕大的皮包内，还有大爷翘着二郎腿得意地点燃一支南京小熊猫，坐在一旁不屑一顾的神情，以及S胖子坐在对面不卑不亢，似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意味着，作为中介，他们这几个月的辛苦没有白费，也意味着，作为金主，大爷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老杜注：总看印尼疫情有点腻了，换换口儿。如果您喜欢，就点个在看转发转发，或留个言唔得，给老杜点动力继续写，老杜这厢有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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