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菽
《诗经欣赏》—小雅 ‧桑扈之什·《采菽》
（峻岫）
这是一首，采菽的农民歌颂诸侯前来朝见天子盛况的歌曲。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旂。其旂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汎汎杨舟，绋纚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采菽》，刺幽王也。侮慢诸侯。诸侯来朝，不能锡命。以礼数徵会之，而无信义。君子见微而思古焉。”[《毛诗注疏》]按《毛诗注疏》的说法，《采菽》又是一首讽刺周幽王的诗歌。当诸侯来朝的时候，周幽王“不能锡命以礼数，徵召而会聚之；而无诚信之义事，无故召之，而无信义，后若实有义事，将召而不来。”[《毛诗注疏》]因此作诗歌“言古之明王能敬待诸侯，锡命以礼。”[《毛诗注疏》]借以讽刺周幽王。吟诵诗歌，不见有讽刺二字，从哪里说起。因此朱熹说：“此天子所以答《鱼藻》也。采菽采菽，则必以筐筥盛之。君子来朝则必有以锡予之。”[南宋·朱熹《诗经集传》]上一首《鱼藻》是诸侯美天子，这一首《采菽》是天子赞美诸侯。如此说来诗中的“筐之筥之”就成了天子的赏赐了。所以会有“今虽无以予之，然已有路车乘马玄衮及黼之赐矣。其言如此者好之无已。意犹以为薄也。”[南宋·朱熹《诗经集传》]其实不然。“《小序》谓'刺幽王’，非。《集传》谓'天子所以答《鱼藻》，亦凿。大抵西周盛王，诸侯来朝，加以锡命之诗。”[清·姚际恒《诗经通论》]这首《采菽》是不是与《鱼藻》相关联，难以认定，但是这是一首“美诸侯来朝，”[清·方玉润《诗经原始》]的诗歌，应该是可以肯定的。
诗歌分为五章。第一章，诗人写道：
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来朝，何锡予之。虽无予之，路车乘马。又何予之，玄衮及黼。
【注释】：“菽”:大豆。“筥”：筐。方者为筐，圆者为筥。“路车”：就是辂车。古时天子或诸侯所乘的车叫做“路车”。“玄衮”：古代上公穿的礼服。“黼”：古代礼服上绣的黑白相间的花纹。
诗歌大意：
采大豆呀采大豆，装满一筐又一篓。君子这次来朝见，天子会有啥赏赐？虽说不知啥宝贝，路车乘马很威风。还有什么好东西？衮服绣花精心缝。
第二章，诗人写道：
觱沸槛泉，言采其芹。君子来朝，言观其旂。其旂淠淠，鸾声嘒嘒。载骖载驷，君子所届。
【注释】：“觱沸”：泉水涌出的样子。“槛泉”：正向上涌出之泉。“淠淠”：旗帜飘动。“鸾”：铃铛。“嘒嘒”：铃声有节奏。“届”：到。
诗歌大意：
泉水不断在翻腾，采摘芹菜很干净。君子远道来朝拜，遥望旌旗在飘动。旌旗高扬随风展，鸾铃阵阵响不停。四匹骏马多高大，君子来到气气势盛。
第三章，诗人写道：
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纾，天子所予。乐只君子，天子命之。乐只君子，福禄申之。
【注释】：“芾”：蔽膝。“邪幅”:裹腿。“彼交”:不急不躁。“彼”，通“匪”。“交”，通“绞”。
诗歌大意：
红色蔽膝系腰上，绑腿扎在小腿中。不骄不傲不懒惰，天子给的赏赐重。君子心情很快乐，多谢天子来倚重。君子心情很快乐，神赐福禄命运通。
第四章，诗人写道：
维柞之枝，其叶蓬蓬。乐只君子，殿天子之邦。乐只君子，万福攸同。平平左右，亦是率从。
【注释】：“殿”:镇抚。“平平”:治理。
诗歌大意：
柞树树枝一条条，叶子繁茂一蓬蓬。君子心情很快乐，威震四方我领命。君子心情很快乐，有福有禄世代同。左右君群臣都能干，天子命令都遵从。
第五章，诗人写道：
汎汎杨舟，绋纚维之。乐只君子，天子葵之。乐只君子，福禄膍之。优哉游哉，亦是戾矣。
【注释】：“绋纚”：“绋、繂也。纚·维，皆系也。言以大索纚其舟而系之也。”[南宋·朱熹《诗经集传》]“葵”:借为“揆”，度量。“膍”:厚赐。“优哉游哉”:悠闲自得的样子。“戾”:安定。
诗歌大意：
杨木船儿起航程，系好绳索远方行。君子心情很快乐，天子量才犒赏重。君子心里很快乐，神灵厚赐我享用。悠然自得度岁月，美好幸福心里生。
这是一方诸侯受到天子的赏赐和重用，兴致勃勃而去的诗歌。诗人既不是诸侯，也不是天子，这是一位农民，在田间劳动，采摘菽豆。是他看到的诸侯来朝的场景。“此故是西周盛王，诸侯来朝，加以锡名之诗。然非出自朝廷制作，乃草野歌咏其事而以。”[清·方玉润《诗经原始》]什么《诗序》的讽刺幽王之说，朱熹的答《鱼藻》之说，都是穿凿。诗歌描写农民们正在田里采菽豆，采满了筐，装满了筥，这是一个丰收的年景。恰在这时，“君子来朝”，盛况空前。人们纷纷猜测，天子“何锡予之。”当然，赏赐诸侯金银细软，旁人是看不到的，但是天子赏赐的“路车”，他们是看到了，赐予的衮袍，诸侯穿在身上，上面还刺绣着黑白花的图案，他们都看到了。第二章，着重描写君子来朝的气势。“觱沸槛泉，”是一个比喻。大路上行进的队伍犹如汩汩流淌的泉水，滚滚而来。“采芹”一词，比喻入泮升学。此处当然不是说诸侯为升学而来。“芹，菜也，可以为菹，亦所用待君子也。我使采其水中芹者，尚洁清也。”[《毛诗正义》]此处“采芹”比喻诸侯洁净，也是一说。诗人重点描写来朝的队伍，你看，一路上旗帜飘扬，鸾声叮当，四匹马儿驾驭路车，正在奔驰，这就是一方诸侯该有的样子。第三章，诗人从诸侯的穿着打扮入手，强调诸侯来朝的盛况。“赤芾在股，邪幅在下”，着重描写诸侯的高贵气质和不凡的仪态，这样的人必然与天子同享福禄。一切都是天子赐予的，诸侯高高兴兴而来，高高兴兴而去。第四章写“维柞之枝，其叶蓬蓬。”诸侯必然是天子的支脉，必然会受到重用，去“殿天子之邦。”因此也要担负拱卫天子的重任。诸侯非常高兴，必然是“万福攸同。”天子的左右一起来平治天下，大家都会遵从天子的命令。这就是太平上盛世的样子。第五章，是诸侯回程远航，杨木舟已经系好，“天子葵之”诸侯得到了天子的重用，“福禄膍之。”福禄都得到了，必然是“优哉游哉，”，诸侯痛快极了，高兴极了，得意极了，安心极了。言外之意，采菽的农民也可以过上安定的日子了。
诗歌以眼见为素材，顺序写来，声势浩大，场面壮观，五彩缤纷，目不暇接。反映了西周鼎盛时期的社会安定、繁荣的生活场景。（署名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