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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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你还是没有回来
文‖窦小四
师卿：
无数朵高山红景天遍地焦黄的时候，我的眼角爬满了皱纹。
时光是个环佩叮当的局外人，牵着它的狗，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亲眼看着我的颜色和笑容，像剥落的墙皮，啪啪啪地掉落在这黄土地上。
新的冬天覆盖旧的冬天的时候，空洞的风直往后躲闪。最后一枚血红的柿子在门前落下的时候，我的指尖越来越冰凉，北窗，是北窗，永远是北窗，我继续在北窗的寒霜中诘问，诘问一朵不期然造访的花朵，可是，你还没有回来。
月亮还是前朝的月亮，河流在荒原深处，野草在我的内陆肆意疯长成铺天盖地地荒凉，你回来的路途遥远而漫长，“你不是路途的一部分。”师卿，你说，你说“晚樱，你不是路途，你是归宿。”
“怎么又下雪了啊？”你说。
“这就是我们错过的第一场啊！”
你的眼眸亮起来。二月只有二十八天，摸摸我的头发，你说：“少年的时候，我一直想去草原，去扬鞭，去骑马，我想在九月恭良的风里感受驰骋的力量，这力量迅疾，这力量神秘，这力量无穷无尽。当四散的星辰照亮草原和大地的时候，我的背影沿着光的足迹，沿着瓦的足迹，沿着火的足迹，飞驰在白云朵上的时候，晚樱，你就在前方了！”
我早已泪流满面，眼看着二月将尽，你就要离去，而我，只能披着悲凉的蓑衣，在深井一样的岁月里，在屋檐下，在院门口，在山岗上，在高楼顶，在驿道边，在风雨里，在霜雪里，在魂里在梦里，把你等待。
“1645年，兵败的李自成在湖南夹山寺隐居。白天，他打点佛事，夜晚，他在星空下打坐，鸟兽围着他，篝火围着他，灵泉围着他。”你说。
师卿，你来信说：“晚樱，小雨落在望溪上的时候，水面上起了白雾，已经是傍晚时分，水边的渡船是空的。我看见一个汲水的姑娘，她的模样像极了你，我在水中看到了她的倒影，和你一样，是浅笑着的观音的模样。”
你说：“晚樱，等战争结束，我就回来，回来和你一起，在澄澈的天空下，在静水流深的丛林里，一起细听夏天的蝉叫声声。”
“一片早凋的叶子，飞下来，再飞下来，也打扰不到我们。”师卿你说：“晚樱，你是我的一个梦，一个我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在一瓦农舍的后园里，在大风呼啸而来的海边，在河图的摊点，在拱桥上，在河流两岸，曾经无数次伸出双手打捞过的那个梦，就像，就像闯王那枚玉玺，那枚他曾深藏在古井里的，等待着李家后人有朝一日能将想打捞起来的在一枚玉玺上承载着的梦。晚樱，闯王要的是玉玺，是江山，而我的玉玺，我的江山，就是你！”
无数颗水滴落入，又落入铺满松针的大地上，鸟巢已经筑成，鸟儿们的羽毛早已丰满，光从一切事物中散发出来的时候，木屋外的夜晚，多么宁静，可是，你还没有回来。
这个春天，太冷清。师卿，我想知道，那湖面上荡着一叶小舟翩翩而来的君子，是你么？近了，近了，可是，小舟上的人，怎么就摇身一变，怎么就变成了陌生的面孔，师卿，分明，刚才还分明是你的眉眼啊！
你用你明媚的眼眸望着我，风一样自由，水一样缠绵。师卿，十四过后是十五，十五的晚上，在一场大雨之后，翠鸟和圆月在水中相逢，可是，你还没有回来！
师卿，遇到你的时候，我的年轻还没有用完，水边的梅花，山顶的梅花，盆里的梅花，书中的梅花，和透亮的蓝天上无数的白云朵一起，见证了我们的相遇。
“必须保卫母亲，必须安静的守护在母亲身边，必须要让村里的每一个人，有足够的土地、有足够的粮食、有足够的孩子。有会做错事的孩子，有去管教的母亲。”师卿你说：“为了这些，哪怕你穷尽一生力量和光阴，也要在战场上用血清洗出这美丽世界一个霞光万丈亮堂堂的和平。”
所以，当二月将尽，三月春风将暖的时候，你和你那些一起写诗的朋友们、兄弟们把自己的爱情，和生命，赤裸裸暴露极度的危险之中。
寒冷异常巨大，宽巷子里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窄巷子里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没有在哪一声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之后，我，晚樱我，能接到一封信，一封来自战场，来自农舍，来自大海，来自河流两岸，来自拱桥的，来自师卿你的信。
门口的柿子树早已没有了最后一片叶子，这颗骨子里其实很丰饶很刚毅的柿子树，它看见天空了吗？它看到空洞了吗？它为什么不悲伤，它为什么不愤怒，它脚下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空寂无趣的像一纸休书？
可是，师卿，你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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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窦小四，原名窦娟霞，甘肃天水张家川马关人，80后，现居重庆，从事教育行业。生性自由闲散，无拘束，钟爱山野乡村，偶有心绪，小结成文，视爱和文字为生命。探索爱与人性的奥秘，深困其中又淡然其外，从流如水！个人微信号：13996698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