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散文）

这两个字太温暖。咬在嘴里，有谷子的香甜。田野总让人想到贫寒日子的磨练，总让人想到朴素的理由，总让人想到自己的祖先和他们深印在田埂上的脚迹，以及沿着那些足迹延伸的绵绵时光。

如果有一片田野让我们每天光着脚板去走走，那是一种幸福；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有任何地奢求，只求作一个荷锄田野的农夫，你的心就慢慢地清澈，直到照见你安静的灵魂。

田野与民间相联。你只须眯着眼睛想像民间，一切朝你奔走而来的画面都是生活的原创，朴实无华，亲切得想哭，哭而后笑，直到笑出眼泪。民间总让我们眼含泪水，无论悲喜，无论贫穷或者富足。那些来自民间的事总是意味深长。

我们总是恋着故土，因为故土把你养育大，因为故土上有你不能忘怀的亲人，因为故土上有你走到哪里都不能复制的与土地粮食相联系的流进你血液的情感。人是很怪的动物，那些与最质朴品质牵扯在一起的事，你记忆最牢固。午后，一把躺椅慵懒地把我装下，我眯着眼，当城市生活渐渐地退出心思，另一种久违的画面如电影似的一个一个推到你面前，你的乳名重新在山乡回响，脸上的笑意有如谷子实在——那时候，我真的很“田野”，很有农闲时节坐在屋前的香樟下农夫的情怀。

在城市同样的日食三餐，你什么时候看见了炊烟？

在城市同样的行走坐卧，你什么时候属于你自己？

在城市同样地要与女人相爱，时时说着“我爱你”，但你真心感觉爱情的力量，会有如女人在炎热的季节抱一壶水至田头给自己男人享受的真切？

城市没有田野，就不能生产朴素实在。

城市没有田野，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香甜。

年青的时候我们盲目地走进城市，把祖辈留给我们的犁桦在墙角里锈蚀，丢失的不只是那些农耕的铁锄犁桦，而是让自己的心渐渐地长满虚荣、贪婪——而最为可悲的是自以为是，自以为高明。

回到田野去，回到朴素生活，回到能时时闻到谷子香甜的地方，把你的心安放在山花烂漫、溪水潺潺、清风和畅的地方。

2016年10月22日于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