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之声||《油漆画匠》作者：仲晋明 朗诵：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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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秀水图 作者：仲晋明
油漆画匠
作者：仲晋明 朗诵：罗兰 配乐：傅冰
农村一般有三种匠人，铁匠、木匠和油匠。之中油匠地位比较高，要是再会画画就高上加高，人称画匠。可是要想成为画匠难上加难，不仅得会画，还得会使用土漆，我们方圆百里只有阳平二管是大拿。老汉八十二了，耳不聋、眼不花，一头白发和着那长长的胡子有点仙风道骨，大师风范。
想当画匠不容易，首先得过三爷爷这关。老人家是木匠，一生辛劳，靠手艺挣钱协助曾祖母撑起这个家。曾祖母过世后，他是家里主事人，说一不二。整天带着父亲盖房上梁，制柜做箱。到我这辈子总想传下去。可我偏偏看不上，尤喜画匠这门手艺。再说整天看他和父亲忙，一年到头也带不来多少经济效益。于是，三击掌说我们比一比，年底算账看谁挣的钱多，于是应允了。
我是边学边干的。学就要向高手学，于是打点行装去山下阳平村投师学艺了。几次登门去二管家，都被拒之门外了，无奈在亲戚家住下，每天天不亮就去二管家院子打扫卫生，而且是三遍，第一遍捡拾地上的树叶杂草；第二遍用大帚把轻轻划过；第三遍用个小帚把在门口等着，每每老人起床推门都好像把我惊了似的，其实已经静候多时了。老人并不领情。之后我又为他家里挑水做饭，老人还是不允，但同意让我坐在下手吃饭。真正感动老人和他们全家人的是，为他们家锄地。五黄六月天，骄阳似火，连间中午，村人们都嫌热，在家里纳凉，我却悄悄跑到地里间苗、锄草，常常是他的两个儿子等天气凉下来再到地里时，我已经扛着锄头往回走了。老人感动了，便摆上香案，坐在太师椅上正式接纳我为开门弟子，而且是一生唯一收的徒弟。
在我们那有一句话说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历代师徒传承，师傅总是留一手，以致于多少独门绝技就此失传了。师傅也给我留了一手，就是每次画人眼睛时不让我看。我也机灵，提前在师傅窗户上开一小孔，用一小捧轻轻卷起也就一目了然了。师傅是知道我这点小伎俩的，每次画人眼睛都很慢，尤其是点睛的动作是要重复好几遍的。那天夜里，师傅把我叫到炕前说：“我这两个人子没一个像我，一生也没收过学生。看你勤奋，我都传承给你吧。”说罢从楠木箱子里取出了所有样稿，有仲由负米、孟中哭竹、王祥卧冰，还有制作土漆的方法全都交给了我。万分叩拜以后，我便辞行，去独立闯世界去了……
农村人有个习惯，认老不认小。常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呢也会想办法，面上吆喝说一件五元，私下里只收三元。每到一个村，只要打开局面，便吃百家饭，做百家活。遇上没钱的就用豆子换，老乡实在，总是多给半升。这样积累上一段时间，便捎信让人运到山下卖了换钱。这样收入颇丰，年底算账时，爷爷和父亲两人挣的钱不及我的三分之一。三爷爷高兴地说：“这娃能行。”
所有的事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个中艰辛自不必言。我这个人有一优点，凡是吃苦受累从不给父母说。一次去燕山做活，本来是投奔同学王保彦的，可谁知到了才知道他们家搬到县上去了。此时，天色将暗。村里两户人家早早收拾大门准备就寝了，两条恶狗追着我咬的不让进村。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刚走到一片坟地就已经看不清路了，四下无人，饥饿难耐，慌乱中走了一程，可回头一看又在原地。身旁是一个个耸立的石碑，两边黑压压的松柏，还有那枯树上的猫头鹰正一闪一闪的亮着两个像灯泡一样的眼睛，不时发出呜.....吱吱.....地叫声。听老人言吧，就在坟地里歇一宿吧。于是头枕着三尺红色的画尺，似睡非睡，静待天亮.....
第二天下午来到北营村，一进村就听见啼哭声。说是死了个年轻人，正等着油棺材呢。知情人说找了几个油匠都不敢来，看五十元钱我干不。我一听便满口应承。因为，平时油个棺材也就五元钱，还要上色打底，推粉沥金，少则三五天，多则十来天。这活好干，因为年轻人死了称凶事，一般不过夜。所以草草上漆入土了事。那晩主家派了个四十多岁的堂哥给我掌灯，一切顺利。就在移动开棺盖板时，一股阴风袭来，只见里边逝者脸上的黄纸被风吹开了，掌灯那斯见状撒腿就跑，仗着路熟一溜烟无影无踪了。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只好慢慢后退，因为老人们常说人身上有静电，走的快了会连尸体一起带走。我顺势关住凉门，继而关了大门，一口气冲到了村外……
这时，群山似乎要苏醒了，牙月儿偷偷躲进云层，东方红日就要喷薄而出。心里想，天该亮了……
2017年夏整理改定于古城西安。
朗诵
罗兰：语言艺术教育及研究人，大型活动策划人。获语言类“国际优秀导师”奖。
作者
仲晋明：供职于解放军某部。入伍三十余年，笔耕不辍，先后创作诗词歌赋近百首，军旅随笔三百余篇。业余尤喜书画、篆刻、摄影和栏图设计。其作品多次在国家刊物上发表。现为美协陕西会员，军旅文化、周秦文化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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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期 主编邮箱：1946163792 @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