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如果此时我拒绝了老人，便是在拒绝小宝的善良。（散文）

作者：沈静怡

那日，我和先生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苏州一所医院体检。

当先生从护士台返回，告诉我小宝的检查项目要去另一幢楼做时，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虽然已经是一个妈妈，但我好像出了门就喜欢依赖着别人。此刻，我明显知道，我和他得一人管一个孩子了。我家的大宝已经8岁，小宝5岁，按理陪着大宝体检是相对容易些的，但不知是出于对先生的体谅，还是隐约里想挑战自己，我竟主动选择了陪小宝体检。

我带着小宝在诊疗室门前等待叫号。这一等，等了足足三十分钟。

终于轮到我们了，小宝在进诊疗室前，突然偷偷拉了拉我的手，用很轻很糯的声音告诉我她有点害怕。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宝看上去比较娇小，每次她说害怕的时候，我就会心里疼疼的。为了安抚她，我停下脚步，蹲下身子，在她手心里画了一颗“妈妈心”，告诉她妈妈会陪着她，而且这颗“妈妈心”也会带给她神奇的力量。

当我们来到诊疗室门前，听到了男医生颇有点严厉的声音，我拉紧了小宝的手，怕她吓着。就在我担忧的时候，男医生让我们进入诊疗室。没想到，男医生竟然用哄孩子似的温和语气让小宝坐到诊疗椅上，然后慢慢引导她张开嘴巴。我知道小宝是害怕的，因为她的眼里渐渐浮起了泪花，但是她很乖巧地张嘴、转头，没有了以往那种强烈的抵触。

我拉着小宝的手从诊疗室出来，小家伙的脸红扑扑的，拽了拽我的衣服，说要告诉我一个小秘密。哈，原来是想告诉我她觉得自己很勇敢。我“吧唧”一下，重重地亲在她的脸上。

随后，她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随着我去缴费，然后做她人生里的第一次颈部CT。做CT前，我俩又坐在了椅子上等待。就在我们说笑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凑到了我们身旁。原来是一个头发已经灰白的老奶奶，问我怎样才能找到检验科。我为她指了方向，但她显然意会错了。正当我发现我怎么讲，老奶奶似乎都不能正确理解时，小宝突然说：“妈妈……你送奶奶过去吧。”老人家显然也听见了，满是期待地看着我。然而，我当时觉得很是为难，我们周边正好没有其他人，小宝一个人坐在这里安全吗？但看到老人的那种焦急和无措，我又实在不忍心不帮她。

“小宝，那你答应妈妈，就坐在这儿，一动都不能动，可以吗？”虽然检验科离我们所在的位置很近，我送完老奶奶，再飞奔回来，两分钟足够了，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很忐忑，我害怕小宝会有任何的意外。

“妈妈，你去吧，我不动！我有你送的'妈妈心’，我不怕！”小宝用力拍了拍我的手。我知道，如果此时我拒绝了老人，便是在拒绝小宝的善良。我转身带着老人向检验科走去，步子难免有些急促，老人像是也有些抱歉，努力地跟着我。当我转了弯，回头再也看不到小宝时，心里的那种不安越发强烈了，我甚至都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当我将老奶奶送到检验科飞跑回去时，看到小宝乖乖地坐在凳子上，头抬得高高的，眼睛一直望着我离去的方向，我的鼻子酸了。我一把抱住小宝，那软软的真实的感觉，才让我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小宝好像在某一刻长大了，我也好像在某一刻长大了。

2021-0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