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要过多少个儿童节，我们才会真正长大？

要过多少个儿童节，我们才会真正长大？

文/何 晓

下午，小区里搭建了一个庆祝六一儿童节的大舞台，一波又一波小孩子化着浓妆、穿着新衣服上台表演，站在阳台上，推开窗，随着清风一起扑面而来的，还有欢快的歌声和老师、家长的掌声。

父亲走后这两年，每一个节日我都过得很艰难，包括儿童节。看到窗外有年轻的父母带着幼小的孩子走过，我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童年，不由得侧身盯着大门，仿佛父亲下一刻就会推门进来，从衣兜里掏出几支笔，或者从提包里拿出一包大白兔奶糖，笑盈盈地递给我……

有多少年近六旬的人也和我一样，听到有孩子叫爸爸妈妈，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在爸爸妈妈面前撒娇耍赖的样子？

我们家虽然说不上严母慈父，但可能因为母亲要管我们三餐、管我们作业、管我们健康，而父亲因为工作关系并不经常和我们在一起，所以，多数时候，母亲是严苛的，父亲却是宽厚的。

细细想来，我们长大的过程中，母亲似乎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一边扒拉左冲右突的我们，一边严厉地吆喝：“走正道！”父亲则始终走在我们前面，手里拿着糖果，一边引导我们往前走，一边满脸骄傲地夸赞：“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孩子？爸爸最了解你了，只要你肯干，没有干不好的事儿。加油！”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困难或者获得成绩的时候，都爱跟父亲说；也许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到今天，我都没有把自己的新书寄回家。

马上就到5月31日了，距离新书出版，正好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给数十位朋友和亲戚送过书，却唯独没有寄书回家。期间有好多次在打电话和视频聊天的时候都想告诉母亲：我出新书了，给您寄一本吧？但每次都在反复纠结之后把这句话咽下了。

这是父亲走后我出的第一本书。

收到样书那天，我多希望像以往一样，拆开纸箱，拿出一本样书，一边翻看一边打电话：“爸爸……”隔了几天，我接到父亲的电话，听到老人家激动的声音：“书我看了几十页了……”一顿猛夸之后，放电话前最后一句话肯定是“下本书一定更好，爸爸等着看啊”。

然而，现在，没有人会这样期待我的书了，没有人会这样“毫无原则”地夸我了。

所以，我到现在都没有寄书回家。昨晚和母亲视频，她老人家也没有问我书的事儿，聊了一会儿时事，就细说孙辈的学习和工作——母亲依然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一边扒拉左冲右突的儿孙，一边严厉地吆喝：“走正道！”

我敬重我的母亲。也因为这敬重，更思念我的父亲。

深夜，独坐灯下敲完这段文字，我意识到自己尽管已经57岁，却依然只是个过了57个“六一”的大儿童。0